闲暇时,偶然得一粉红色的信笺,落笔之前,我在思索,适宜写些什么?是给你写一些分别的话语,还是写上大吉大利,以及其他励志的言语来鼓励自己?我也有些迷茫。
信笺上,我想画着桃花,粉色的,白色的,我想为你题词,用一砚墨,书开来一卷烟水长巷,让光阴落了雪,落在瓦当上,落在月白中,落在蓄着岁月的素陶里,生出婵娟。
信笺上,我想作画,山水画也罢,古风的也罢,我想为你作画,画一壶青梅酒,画一眼泉水,一阙汀兰,再画一画你眼中那个素心如月,温婉如玉,不沾寒凉,一世安康的姑娘。
只想静静地站着,看窗外,看穿千秋万代,看屋前叶枯落,看桃花淡去白,看墨迹干涸、信笺掉了色,看檀木梳子把三千烦恼青丝理了还乱,看着窗含西岭千秋雪,看那词人写着写着就老了,可是,再也等不来那一封信笺。
都说,信笺最适合写情思,寄一份思念,必在来年收获另一种不一样的情眷。只是中间,多了一份等待。可是有时候,写下太多的思念,别说你分不清真真假假,只怕连自己也不记得当初执笔写信的初心。写着写着,我禁不住在想,我们的前世是否真的有缘,亦或是前世彼此相欠的太多,才叫今生如此匆匆相遇而又匆匆分开,最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常常在想,你若是江南采莲的童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朵,你若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佛前那一柱香,你懂,我懂,你我的错过,竟是前世如此哀婉的注定。彼此的遇见又分开,造成了两个人的孤独,最终,我本以为不会读懂李清照的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在一瞬间竟明白得那么清楚。
放下写好的信笺,隔着窗儿,看街头的艺人拿来粉色纸笺,用漂亮的小楷书写:“梅花时候君轻去。曾寄红笺句。胡麻好种少人知。正是归时何处、误芳期。谁教又作狂游远。归路杨花满。当年不负锁窗春。老向长楸走马,更愁人。”末了,随心吆喝叫卖。一阵缱绻温柔的古味。
我若生在古代,定会如王维在《红豆》里写的那首诗一样,多采撷红豆,携着一份情思,千里之外,寄去一颗红豆。像清风带来一片花影,像烟雨带来一个江南,像光阴带来一位诗人,或一个从你眼前经过,却在你心莲上打坐的僧人。
这个世界,一花一草一木,不曾辜负一风一月一水。人的内心世界,一日一月一年,也不该辜负一景一墨一书。如此,内在世界,清清凉凉,欢欢喜喜,有人经过,披月而坐,正适合展开信笺,写几行心事,不写励志话语与情思也无关。
文/任雪晴 - 图/网络
稿源:安农经劲帆文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