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湖边晨练,听来很富有诗意,但其间有几个易懈怠的点,若不是几个简单动作起到扭转乾坤的话,恐怕就半途而废了。
早上五点半起床,你躺在床上,睡意矇眬,床会粘住你,你心里也不断为自己找借口,再睡一小会儿,就再睡一小会儿……在这时你必须果决地做出选择,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动作,从平躺到踞坐,只要坐起来,下面的站起、走路、洗漱等等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我围着湖边开始跑步时,是多么矫健有力,我超过一个一个晨跑者,不过,跑不了一会儿,我就气喘吁吁,腿脚就有些酸了。也就在这时,一个一个黑色想法像冒泡一样出现——“太累了对吧”“要不走走”要是坐坐多好“”停下来拍拍照吧“。我努力克制,击破一个个诱惑。但随着越来越累,那些想法就像沸腾一样,而且沉重地让我感到更累。我被一个一个晨跑者超越。这时,我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是慢下来。一慢下来,下面的动作就顺理成章了:由跑到走,由快走到慢走。有位小女子也超过了我,而她是小跑,待她跑出二三十米远后,我觉得不好意思,便想跑起来,再超过她。可是,我跑了几步,却又鬼使神差地走了起来。距离越来越大,最终女子绝尘不见了。
当到圆融雕塑旁时,我又要开始嘀咕了,因为我的电动车在李公堤西入口处,再往北走,我就会离车子越来越远,就不得不走更远的路。回去?不回去?这种隐隐的心理斗争,其实就在一刹那间,别人当然看不出来。我这时,只要在雕塑旁一驻,或是回眸那么一望,很可能就折回去了。还好,每次,在心里踌躇不决时,我的步子没有停。步子只要不停,前方就会延续。我现在是快到大桥处时再往回走的,期间,根本没什么犹豫,一切都顺顺当当,自自然然。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已完全不知道肌肉酸疼,步伐铿锵,双臂挥摆,意气轩昂。我完全沉党浸于这种运动的快乐。
此时我是独行者,更易于滋生懈怠,更能考验磨砺精神。若有同行者,有时自然可相互鼓励提携而消弥懈怠,可也会有被传染懈怠而懈怠的危险。所以,从哲学上讲,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这是根本。无论是独行,抑或是同行,并不需要多少宏愿和誓言,关键是在那一刻间,只需要做出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如此而已。
去年年底曾爬梵净山。山美而顶高路陡,汗涔涔,腿颤颤。我累得挺惨的,但我装着没事,而且,为给自己鼓劲,也为提振路人精神,愉悦心灵,我充分发挥我嗓门大又亲和的优势。遇到个小朋友,我便大声赞美:你可真棒啊!真了不起!加油啊,一会就到了!你好厉害,必考上北大清华啊!遇到老年人,我就大声说:老人家,您身体真棒,英姿飒爽啊!好景在险峰,加油!您可太伟大了!爬到陡处,有时甚至是垂直的,我就上下喊几嗓子:注意脚下!注意别碰着脑门!你先上,我再上,慢慢来!手要扶好铁链,把手机放袋里,拉好拉链啊!山路蜿蜒,两腿灌铅,但路人报我以微笑,报我以谢谢,却得一路温馨。站在金顶眺望来时路,同行者莫不感慨,要是自己独行,恐怕是没胆量往上爬的。
在我缘湖挥臂前行时,恰看到湖边林下草坪上,一年轻的老爸正指导自己儿子大声朗读。小朋友双手捧书,面向朝阳,似乎羞于开口或是放声。其实,他只需要做出一个简单的动作——双眼紧闭,张大嘴巴,用最疯狂的嗓门,呐喊出第一句话!
你我本凡人,徘徊寻常事。无需惊天地,只做一动作。
此中有真意,学子可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