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带着多多去逛超市,车开了一会儿,她睡着了。等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我,爸爸,我们还要去买月饼的呢。直到听到我说已经买好了,她才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噢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心地望着窗外。
对于现在我来说,儿时关于中秋节的记忆,就只有一个:月亮太大太圆了!
童年里只有两个节日晚上会等待,一个除夕熬岁,一个是中秋祭月。每年除夕晚上,小孩子玩了一天,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不能安静一会儿,盼着第二天早上的新衣服和压岁钱,在困顿倦乏中坚持着等待电视里钟声敲响,再长一岁的等待。中秋晚上,看着一桌子月饼水果,等待着祭拜后的饕餮美食,我总是在问爸妈,什么时候就献祭完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吃了,往往还没有等到好运开始,自己已经在梦中睡去。
记忆中儿时的中秋节,也似乎更为隆重一些。这种隆重并与现在表面上的节日氛围不同,更多的是这个节日在每个人心中的真实存在感。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一路小跑到家里,扔下书包,看到农忙的父母还没有回来。然后出去跟小伙伴在巷道里滚铁环,去涝池钓鱼,然后远远看到父母拉着车,背着杂草扛着铁锨回来的时候,一溜烟跑回家,抄起作业本奋笔疾书。然后就看到父母洗手喝茶、给鸡喂秕谷、给猪崽喂食,然后父亲坐在院子里抽烟,一声不发,母亲在厨房洗菜做饭,叮叮当当,而我在房间里写作业,时不时偷偷看着窗户外面,闻着饭菜香,作业本上的字迹就越加潦草,越是心急如焚。
对于小孩子来说,除了好玩的以外,也就只有好吃的可以让他们停下手头的哭闹和嘻戏,认真地投入到全新的一种关注中来。关于儿时的味道,中秋节的气味则更为浓烈。
不像现在的什么冰激凌月饼、黄金月饼,儿时的月饼都是家里自己做的。有蒸有烤,有大有小。从做月饼用的面粉、鸡蛋,到烤月饼用的柴火、煤炭都是自家的。有的时候邻里邻居一起共用一个烤炉,然后生起一堆火,家庭主妇们便开始忙活了,你揉面,她做造型,她下锅,她出锅,井然有序,配合得当。男人们则轮流提烤炉,忙活着上油,下锅,还时不时抽根烟,说说笑。孩子们则在院子里打纸宝、折飞机,听着新出锅的月饼闻声而来,叽叽咋咋像一堆小麻雀。
中秋节,做月饼。红枣糕、绿豆沙,中间一朵红梅花。西瓜灯,中间空,烛光月光两相融。夜已深,抬头望,月饼瓜果献月亮。
做完月饼,吃完饭,等着月亮上了枝头,就开始献月亮了。父亲更是拿出自己的绝世好刀法,在一个圆圆大大的西瓜上雕上西瓜灯,将大大小小的苹果、梨子切出一个个花瓣,再在盘子里点缀上葡萄、秋枣、金红果子等小什物,仿佛要献给月亮召开一场盛世隆重的蟠桃大会一般。孩子们则看着那些果子,看着好玩的西瓜灯,看着窗外的月亮,感觉它是那么大的圆,那么的大,那么的近。
儿时的中秋,更多有一种归属感,亲人邻里虽然不善于表达情感,但也往往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赏月,一种很安静的感觉。我也总是在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尝试着去看故事里的嫦娥、玉兔还有她们的广寒宫。
直到我到了上海,吃到了蛋黄莲蓉月饼、鲜肉月饼和冰激凌月饼,结束了我脑海里月饼只是甜的和面粉的认识。每当我陪着小朋友晚上在小区散步的时候,听着小朋友说爸爸爸爸,月亮牙牙出来了,我都会觉得,这轮月亮怎么这么小,这么远,跟记忆里童年的月亮相去甚远,再想一想,还有一起远去的乡音、邻里,和曾经一起天真无邪的小伙伴们。
月饼再好吃,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时光总是匆匆流去,小时候妈妈说,指着月亮会被割掉耳朵,以及与小伙伴们躺在草垛上看着圆圆大大的月亮,寂静无声害怕的出奇却又欣喜万分的样子。只记得天很蓝,月亮很圆很大,星星很多,风很凉爽。
相信以后的以后,我们也会怀念现在的我们。愿曾经一起的朋友、伙伴,还能够共享这一轮明月,还能记得曾经的美好,健康快乐地面对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