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匆忙的旅行。星期一晚上，我接到通知，挂掉电话，开始收拾行李。说收拾，无非是带上笔记本和充电器，想到来回不到一天时间，准备就这样出门。但转念又想到北方城市天气捉摸不定，出门前，还是放了件长袖和外套在包里。

飞机是星期二晚上十点左右起飞。白天我在公司写文案，一边写，一边想郑州郑州是什么样子，又一想，这是我第一次踏上北方的城市，内心不免有些小激动。恰巧前段时间读过《杜甫的五城》，对于这趟旅行，有些期待。慢慢地，熬到下班，临走前，我的工作还未完成，只能一条条写在微信里，准备在路上解决。

我原以为这是躺顺利的差旅，到机场，广播里通知飞机延误，十点二十左右起飞，改到十一点五十。算了算时间，到郑州一点过，入住旅店要花一个多小时，零零散散的倒腾，要三点多才能睡下。

在机场闲着无聊，我掏出电脑，在Bear（最近买的一款写作软件）上写稿子，争取明天早上能给到客户，边写边想每天要发的一文一图要怎么写。这是我很钦佩的一位文案每天的创作计划，每天一张图，一首音乐，一段话。我觉得这想法可以和我的「今天过去了」这个小计划做个配合，只是我把放音乐这段去掉，因为找音乐是件麻烦事儿，我也不想每天登陆微信后台。接下来只要将日历上的文字裁掉，每天对着日历上的图片进行创作。今天没法发日历，只能在看看机场有什么适合的图片。

我看了看看，原本想找些人来写，大多数人都在耍手机，觉得无趣。不经意抬头，发现摄像头在盯着一个角落，我觉得人和摄像头上是很好的参照物，便用手机拍下来，反复修改数遍，自觉满意，完成一天的计划。等忙完这一切，飞机也找晃动中飞向天空。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暗。

到郑州是夜里一点多，出机场甬道，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广告牌，不得不说，郑州的广告做得比重庆粗旷。它们闪着五彩的灯在向我们招手。原本空荡的机场正在安睡，被我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吵醒。再往前走，出机场，一阵阵北方话时不时地钻进我的耳朵。这些人大多身材魁梧，面皮发黑，我仔细看了看女性，发现她们的皮肤也透出些黑，和我在电视里看见的一样。我听她们在黑夜里问要不要坐车，第一次发现没有乡音的亲切感，只想加快脚步往前走。

一路乘车，到旅馆已是两点，办理手续，入住，差不多三点，和客户约好明天十点左右到。还好酒店到客户那里，只需要转个弯，这意味着我们能睡到九点钟，起床洗漱，吃早饭，再慢悠悠地走过去。

一夜无眠，无话。早上退房，出门，郑州的天已大亮，和重庆暗调子的天相比，郑州的天还真是亮，阳光彷佛透过大气层，没有过滤直接砸到地面上。重庆的天就不行了，一年能看见这么亮的次数，用双手可以数过来。

不过郑州的天虽然亮，光直接照在人身上，不怎么热。因为有风，风一吹，身体的热会被吹走。这里的风不会像重庆的热风。重庆的热是闷和蒸的结合体。空气无法流通，在高温天气下，硬生生被地上的高温和天上阳光夹击，沉闷，滚烫。

郑州的房子和重庆相比，那真是矮太多。为什么会这样？开会时听客户说，郑州限高，房子可以横着修，随便怎么铺都行，但不能一直往上叠，这与重庆也不一样。

街上许多的小餐馆是自家屋改造的，不似重庆直接把底层做成商铺，与街道齐平。郑州的餐馆就是自己的家，有隔层，除此之外，餐馆喜欢在入口处修楼梯，不知是受古文化的尊崇感有关，还是希望给顾客营造一种上堂的仪式感。当然，也有可能是郑州挨着黄河，黄河泛滥，修几层楼梯，能防止水灌进屋。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只能瞎猜。

一上午开会，开完出来是中午，出门找馆子吃饭。上菜的时候，一锅菜只有几块羊肉，好处是看着少，菜品倒很实诚，肉大坨大坨的往锅里扔，看来厨子也是粗旷类型的。各类菜品中，我喜欢吃面，有弹劲儿，吃起来有种Q感，这又和重庆小面不一样。郑州的面重材料，味道稍微不对口，重庆小面重味道，弹劲儿又比不上郑州的面，我对吃没太多讲究，好坏也说不清楚。

吃完，驱车前往项目，四处看了看，车上和司机聊天，很热心，带着我们到处跑，走走停停。我听他说话，发现郑州话虽是北方语种，说太快还是听不清。还有就是关于平舌和翘舌他们很难分别，尤其是「四十」和「十四」的发音，会有语言障碍。不过郑州人和重庆人的嗓门差不多大，这不免让我想到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里提到外国人不喜欢中国人，有一个原因是公共场合不会小声说话。又一想，这不是和电视里那些动不动大声吼的男男女女，出奇地一致吗？为此，我原谅上班路上，那些在公交车里打电话的大妈们了。

我在车上看窗外那些被大风吹歪的树，一排排呈80度左右倾斜，乌压压地一排排地晃过，想象夜里那些刚烈的风卷起黄沙「呜呜」地吹，不知风是不是从遥远的古代吹来。恍惚间，窗外那些时而路过的指示牌，刻满那金戈铁马的故事，那些写着洛阳、开封、少林寺的路牌，它们在唐诗宋词里频频出现，猛地往我脑子里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置身于那遥远不可捉摸的历史长河之中，经历着一个又一个历史上发生的故事。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排兵布阵；他们载歌载舞；他们吹羌笛，饮烈酒；他们激昂豪迈；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壮志未酬；他们马革裹尸……他们的名字印刻在这些城市里，让那车窗外的风沙，迷住了我的眼。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文人墨客无论走到哪里，他们写下的文字，会给一座城市，留下抹不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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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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