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解释一下,大姑父之所以不叫小姑父“阿干”,却直接喊他的姓氏,是因为在鲜卑语里,“阿干”或者“阿步干”,是哥哥的意思,那大姑父肯定不会管小姑父叫哥吗,所以就直接喊他的姓氏了。
虽然我不太会说鲜卑话,只是能勉强听懂,但是“阿干”这个词还是挺出名的,比如我们二叔高琛习惯说鲜卑话,他就经常管父亲叫“阿干”。
之前说过,我们家有慕容鲜卑血统,而慕容鲜卑历史上曾有一位首领叫慕容涉归,他有两个儿子,老大是妾室所生,叫慕容吐谷浑(谷字这里念玉);老二是正妻所生,叫慕容若洛廆,简称慕容廆(廆念伟)。
说起来他这个名字起的好,他要是哥哥叫这个名字还麻烦了。
慕容涉归在临死前,把自己的部落分成两部分,大头儿由嫡子慕容廆统领,数量应该比较庞大,而小头儿由庶子吐谷浑继承,数量比较少,但也有一千七百户。
我们这个慕容氏,虽然长得漂亮,而且英勇善战,但是也有一个喜欢内讧的传统艺能:一年春天,草原上又到了那啥的季节,于是慕容家两兄弟的马群在河边喝水的时候就互相打了起来,慕容廆这边的马可能是技不如人,吃亏了,慕容廆就很生气,便派人对他哥哥说:
“阿干,父亲临死前已经让咱们分家了,你为什么不干脆走远点,还害得我们的马互相打架。”
吐谷浑听了这话也很生气,就对使者回复到:“春天来了,马在一起吃草喝水,当然免不了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脚了。畜生打架,你却拿人说事儿,这还讲点儿道理吗?你不是叫我离你远点儿吗?好,我马上就走,一定会离你十万八千里的。”
说罢,吐谷浑便率领部众,以每天八十里的速度,向西离去。他们走了几天后,慕容廆便有些后悔,就派族中的长老以及一位名叫七那楼的长史去向吐谷浑道歉,请他回来团聚。
吐谷浑听了这话,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只是说:
“我父亲生前曾占卜过,说他的两个儿子以后都会显贵于天下,但我是庶出,弟弟是嫡出,咱们这里的地方就那么大,既然大家已经分了家,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我俩又不是一公和一母,那就没有都能壮大的道理。现在我们兄弟俩因为马打架的事情闹得这么不愉快,大概也是老天有意让我离开去寻一片新天地。既然你们执意要留我,那么咱们还是看看上天的意思吧!请你们诸位把马往东边赶吧,如果马朝东走,我就跟你们回去。”
于是七那楼就把这些马朝东赶去,这种情况下马一般都会朝东走的,但可能真的是有天意:马群往东走了还没有几百步,就突然集体发出长长的悲鸣声,然后乌泱泱地掉头朝西跑了回来。七那楼不信邪,一连试了十几回,结果全都如此,最后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便无奈地跪下来对吐谷浑说:
“可汗,你要西去,看来真的是天意啊!”
吐谷浑见天意确实如此,于是就对跟随他的族人们说:
“上天告诉我,我和弟弟的子孙们都能昌盛于天下,弟弟的子孙在一百年内就会威震天下,而我的后代则要到我的玄孙那一辈才会成就霸业。”
说完,他便带领部落一路向西,一直迁徒到今天的甘肃青海一带,经过数代发展,建立了强盛一时的吐谷浑国,一直持续到了唐朝,才在唐朝和吐蕃的夹击下被灭了。
而吐谷浑西迁后,慕容廆因为想念哥哥,便写了一首《阿干之歌》,每日击节吟唱,一直唱到他死,但也没有盼回哥哥。而当慕容氏的子孙们入主中原后,建立了燕国,每当那些慕容帝王们乘辇出巡时,就会在车辇后吹奏这首歌的曲调。
这首歌的歌词翻译成汉语大概是这个意思:
阿干西,我心悲,
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
我阿干为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
辞我大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我穿过来之前,曾经去甘肃青海玩过,那边一些地方直到现在还会管哥哥叫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