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开车,孟良坐在副驾驶,一辆丰田霸道驶出了警局。
天晴了,路面已经被晒干了,只有少许的积水还安静地待在路面上不是很深的坑里,时不时的会有残留在树叶的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被风吹成了一朵花一样的形状,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一辆警车出现在林月华所在春晖花苑,这里是陈月的家。此时,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林月华正好看到,她紧张地跑回屋,说:“大洪……大洪……警察怎么又来了?”林月华的老公也就是死者的父亲陈大洪从书房走出来,表情平静,说:“未必是来找我们的,别慌。”
叮咚……叮咚……
林月华心理咯噔一下,本来就紧张的她差点没站稳摔倒,幸好陈大洪扶住着她。
“谁呀!”陈大洪把林月华搀扶进卧室后,脚步稳健地向门口走去。
“你好!陈先生,我们是刑警队的,我是孟良。”孟良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掏出证件。
“哦,我们见过,请进。”陈大洪礼貌地点头让路。
“你好!”李牧收起证件,礼貌性点头,跟在孟良身后走进屋子。
“不好意思,陈先生打搅你们了!你老婆不在吗?”孟良扫视了一圈后问。
陈大洪回答道:“在的,她身体不舒服在里面躺着呢?要我去叫她吗?”
孟良面带微笑道:“不用,不用……问你也是一样的。这个,你老婆叫林月华……她户口是哪里的?”
“户口?就是本地的呀!”陈大洪皱了皱眉头回答。
“哦,那是城镇户口还是农村户口?她在南岗镇有生活过吗?”孟良直截了当问。
“南岗镇?”陈大洪忠身体前倾挪了挪屁股,接着说:“这个倒没有,她是城里的呀!南岗镇不是发现我女儿尸体的地方吗?我女儿的死有线索了?”陈大洪脸上浮现一丝伤感。
“你爱人是在县档案馆上班是吧?”孟良转移了话题。
陈大洪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中,停顿了一会才回答道:“嗯嗯,毕业以后就分配到档案馆工作,这一干就是十几年,眼看就到到退休的年龄了,可——”
孟良知道陈大洪那没说出来的话的内容,便不再追问,四下看了一圈后,语气低沉地说:“节哀,请相信我们警方。”
说完便起身告别了陈大洪。
两人刚到楼下,孟良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帮我查一个人的档案,林月华,档案馆工作。”
李牧发动了汽车,等孟良挂了电话后,问道:“孟队,我们去哪?”
孟良顿了顿,说:“等会!”刚说完电话就响了。
“喂,孟队,查到了。我市一共有三个叫林月华的。你说的那个档案馆副局长,女,今年50岁,青州科技学院毕业的,也就是现在的青州科学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档案馆,户口是青平县宁武区的。”
“有没有一个是南岗镇的?”孟良问道。
“有,不过二十年前就死了。那个时候叫岗头乡不叫南岗镇,后来我市重新规划,岗头乡被分成现在的南岗镇和北岗镇。”
“好的。”孟良挂了电话。
“走,南岗镇。”
孟良和李牧赶到南岗镇政府以后找到户籍管理人员,了解到林月华家的情况,当年林月华被害以后,母亲抑郁而终,三年后父亲也患病离开了,健在的亲戚只有堂哥李东海。工作人员查到了李东海的住址,孟良和李牧一刻没有停留,又直奔李东海家,简单表明来意,年迈的李东海用沙哑的声音跟孟良他们讲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那天早上,雨下的很大,李东海正在家吃着早饭。突然一个同乡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出事了……出事了……东海你堂妹月华被人杀了,李东海来不及悲伤撒腿就往老乡说的树林子跑去。
当李东海赶到现场的时候,一群警察正在现场勘察,周边围满了群众,李东海远远地看着林月华的尸体被抬上担架,被送上车。
之后的两天有警察过来找他了解情况,简单问了一下林月华的情况,了解她有没有仇家什么的。后来听村里人传,林月华是被强奸后杀害的,一点线索都没有,迟迟没破案。没多久李东海的姨妈也就是林月华的母亲去世了。李东海也一直关注这个案子,只要听到一些消息就跑到警察局了解情况,但最终都是空欢喜,后来这个案子被挂了起来,成了悬案。直到三年后,林月华父亲病逝,李东海觉没希望了,也就把这事情放下了。
“警察同志,是不是这个案子有新的线索了?”年迈的李东海激动的声音开始颤抖。
“那倒没有,就是对一些陈年旧案重新勘查,看有没有翻案的可能?对了,大叔,当时你堂妹和一个叫秦小曼的女孩子玩的特好的,林月华那晚就是从她家离开以后出的事,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孟良怕李东海听不见特意加提高了音调。
“秦小曼,哦……记得。她呀,也就是在那一年出去上学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听说毕业后在县城发展了。”李东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孟良。
“那他家现在还有人在吗?”
“没了,搬走了,屋子都十几年没人住了。”
“那过年也没人回来扫墓祭祖?”孟良疑惑地问。
“唉,她父母的墓都迁走了,听说是迁到县城住别墅去了。哈哈……家境条件好了,死人也跟着享福哦!”李东海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不停的有眼泪渗出来。
人走也就算了,墓也迁走了?俗话说落叶归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孟良看着李东海苍老的神态,说:“好,谢谢大叔!这个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们会亲自来通知您。您老注意身体。”
“孟队,你是觉得秦小曼有问题?”李牧跟在孟良身后疑惑地问。
“你觉得呢?”孟良加快脚步。
“正常人不会把父母的墓迁到外地的!”李牧笃定地回答。
孟良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说:“那就对了,当时的审问记录我看了,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也缺少犯罪动机,所以她被排除了。但如果真像李东海说的那样,那她的做法就很奇怪了,就像你说的,谁会把父母的坟墓往外乡迁呢!看来我们还要跑一趟镇政府。”
“明白!找到她的信息,一切就明白了。”李牧一脚踩下油门。
孟良和李牧来到镇政府户籍管理室跟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工作人员说档案室曾经有过几次搬迁装修,有可能是那个时候不见的,后来录入系统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了。不止这一份,有很多方案都找不到了,还是联系户主过来重新登记的。
这倒也是合情合理,但这未必太巧合了。人搬走了,墓迁走了,现在连档案也没有了。这个人越来越可疑了,孟良在心里盘算着。
孟良临走的时候还问了工作人员,县城的档案馆会不会有。工作人员肯定地回答:系统都是相连的,我们这边没有那县城肯定也没有。
离开户籍室,孟良上车以后,大脑快速运转,回忆当年的情景。
洪国平开着车从秦小曼家离开,顺着林月华回家的那条路往前开,过了居民区后是一大片农田,开了一公里以后在农田的边上有一个火葬场,周边很多镇上的死人都是拉到这里来火化的。再往前又是一小片农田,然后就是发现尸体的那片树林,树林很大,呈L形包围着居民区。
吱……
洪国平踩下了刹车,转脸向后方看了看。陈天雷好奇也跟着往那边看。“林月华回家经过这里除了居民区就是这个火葬场,居民区作案不可能,会不会是在这里呢?”洪国平自言自语。旁边的陈天雷插话道:“如果我是凶手,我也选择在这里下手。”洪国平瞥了陈天雷一眼,微微一笑,说:“走……瞧瞧去。”
洪国平把车倒了回去,顺着小路开进了火化场。路两侧是两排挺拔的松树,然后就是火葬场的大门,没有门楼,铁艺大门上着锁,右侧挂着一个刷了白漆的木牌,上面写着:岗头乡火化场。洪国平下车,来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哈道:“有人嘛?”
“门锁着,里面没动静,会不会没人?”陈天雷也伸着头往里看了看,就在这个时候,从火化场侧边的围墙边走来一个人,身穿白色的衬衣,已经洗的很旧了,远远地看着洪国平和陈天雷。
洪国平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楞了一下,这时陈天雷也看到了,便问:“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唉……你过来。”洪国平向他招手。那个白衣男子低着头,缓慢地超洪国平走去,一步一步,走得非常慢。洪国平有点耐不住性子,索性迎了上去,说:“你好……”那个人并没有回答?洪国平弯下身子,歪头,抬眼看着一直低头的白衣男子,一张木讷年轻的脸,眼睛微闭,嘴巴微张,长长的头发盖住眼睛和鼻子的一半。“喂……师傅,你好。”洪国平伸手在他脸上晃了晃,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从围墙边又走出一个人,这个人也是穿着白衬衫,“他不怎么和陌生人说话的?”边说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洪国平这才明白过来,便直起身子,问:“你们是这里的工作人?”
“是的!你们是”后面的那个白衣男子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哦,我们是警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洪国平掏出证件向对方显示了一下,接着说:“怎么称呼?”
“我姓陈,叫陈强,警察同志你们好。你们是调查杀人案的吧!”陈强面带微笑说。
“是的,路过这里,就下来了解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什么的。”洪国平看着陈强礼貌性的笑了笑。
“我听说了,就在边上的树林中,昨天我也在去看了,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多好的一个姑娘,你说死了呢?”陈强脸上的微笑变成了些许的悲伤。
洪国平问:“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出没过?”
陈强答:“这到倒没有,这两天,天天下雨,没什么人出门。再说了,这个地方更没人来了。”
洪国平问:“你们白天在这里上班,那晚上呢?”
陈强答:“晚上我是回家的,他在这住。他父亲死了,母亲丢下他跑了,乡里就给他找了这份差事。他就住火葬场。”
洪国平问:“哦,那问他什么都不会说喽!”
陈强笑了笑,说:“我来帮你问。二狗子,你最近有没有发现陌生人在这附近出现过?”
二狗子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抬手指着洪国平和陈天雷。
陈强咂了咂嘴,说:“我说的不是他们,除了他们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人?”
二狗子摇了摇头。
洪国平无奈地看着陈强,说:“你帮我问一下他,10.24那天晚上,也就是前天半晚有没有一个女孩子经过这里?”
陈强点头,把洪国平的话重复问了二狗子一遍。二狗子楞了一会,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呃……有……”
“他说的是有还是没有?”洪国平看着二狗子又看了看陈强。
“哦,他摇头了,说的是没有。”陈强回答。
“不对,师傅,我怎么听着他说的是有!”站在身后低头做记录的陈天雷说。
“是吗?”洪国平反问道,楞了一会接着说:“你再问一遍,我仔细听听。”
陈强点头微笑,又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二狗子支支吾吾说:“呃……啊……没……有……”
陈强笑着摊了摊双手,说:“你看,我没听错吧!”
洪国平点头嗯了一声,说:“好的!那就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发现记得第一时间到警局找我,我叫洪国平。”
从火葬场离开后他们去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昨天白天雨太大,现场勘察可能会存在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