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李商隐,最初也许并不想成为一个诗人,应是想成为散文家,可惜并没有合适的条件。
才子李商隐,最初也许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佳话,可惜生活际遇让他遇见了太多红颜知己。
进士李商隐,最初应是想一展报负施展才华,可惜生于晚唐,时运不济,意外乱入政党之争,仕途坎坷困顿。
他这一生,终是事与愿违,事事期许都落空,好在他也不恼也不惧。仕途不得志,便醉心于诗歌,朦胧又隐晦,艳丽又新奇,以至后人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生活坎坷困顿,却有佳人作伴,红尘潇洒,缱绻一生。他曾有一首词里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大意是即便相思无所益处,但仍不妨碍为相思而惆怅的情怀的执着与狂妄,用于形容他这一生亦为合适,因相思而作诗,以情诗而闻名于世,却又令人难以琢磨。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家道中落,幼时生活清贫。商隐的曾祖父李叔恒,十九岁登科进士,祖父李俌,位终邢州录事参军。李商隐出生时,其父李嗣正任获嘉县令。家中三代为官,可惜天妒英才,他还不到十岁,李嗣便去世了,李商隐只得随母还乡,过着艰苦清贫的生活,而在家中李商隐是长子,也就同时背负上了撑持门户的责任,只得为别人抄书挣钱,贴补家用。这样的穷苦生活也许是他多次在文章中提及自己与唐朝的皇族同宗的原因吧,维系了少年的一点尊严,可惜这样的说法并未给他带来实际的利益,反到有自夸自大的嫌疑。
李商隐“五岁诵经书,七岁弄笔砚”,即便家道中落,所受的教育仍是不差,回乡后曾从一位精通五经和小学的堂叔受经习文,到十六岁时,便因擅长古文而得名,也写得一手秀丽的工楷与一手好文章,正是有了这样的才华,之后才遇见了贵人。 移家洛阳后,他结识白居易、令狐楚等前辈,而令狐楚欣赏李商隐的文才,让李商隐与其子令狐等绹交游,亲自授以骈俪的写法,并且每年给予他资助让他到洛阳学习,后又聘他入幕为巡官,曾先后随往郓州、太原等地。在这段时间里,李商隐一面积极的参加科举考试,一面努力学习文章的写法。虽然他在科举上一再失败,但在写作上则完成了由散向骈的转变,后来骈文文学价值也颇高。
在洛阳的这段时间,他也遇见了让他倾心的女子,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子,柳枝。柳枝,是洛阳城里名声在外的富商之女,应了牡丹盛开的美景,倾国倾城,他与她的初遇,只是一眼,刹那芳华间,与君心暗许。 女子仰慕诗人,与诗人相恋,奈何诗人穷困配不上女子的家世,女子后来被迫成了他人的妾室,这一段恋情便无疾而终。柳枝应是他的初恋,柳枝的名字出现在李商隐写于一组诗《柳枝五首》中,他还为这组诗写了一个长长的序言,讲述了柳枝的故事,这一个女子终究是有缘无分。
后来令狐楚调任京职,李商隐便回到家乡,许是闲来无事,欲看破俗世,李商隐曾学道二、三年,在此修道期间又遇见了生命中的第二个女子,宋华阳。宋华阳,似乎是被迫修道的小道姑,与他的相恋带了些许的禁忌,便也是情深缘浅,不得善终。在《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等诗中,李商隐多有提及“宋华阳”的名字,也算有据可考。
几年后,经过长期刻苦学习并经由令狐绹的举荐,李商隐得中进士,而当年恩师令狐楚病逝了。这一打击以及甘露之变让他由积极的入世变得有些出世,由向往李贺奇崛幽峭的风格和南朝轻倩流丽的诗体变作批判现实批判时局的辛辣风格,诗人李商隐似乎有所改变,有所成长了。
参与料理令狐楚的丧事后不久,李商隐应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聘请,作了王的幕僚,也遇见了生命中的第三个女子,王茂元之女,王氏。虽然对于个中经历并未有详细记载,但从被贬时从蜀地写给妻子的《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以及他离家赴蜀地宦游途中所作《悼伤后赴东蜀辟至散关遇雪》:“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和妻子故去后所作的 《房中曲》等悼亡诗篇,言辞恳切,足以见得两人情深意重,琴瑟和鸣,恩爱无比。
然而这桩婚姻将他拖入了牛李党争的政治漩涡中。王茂元与李德裕交好,被视为“李党”的成员,而令狐楚父子属于“牛党”。李商隐的娶妻的行为就被很轻易地被解读为对刚刚去世的老师和恩主的背叛,并且很快就为此付出了代价,刚刚获得的进士之名又遥不可及,使得授官的日期,一推再推,没有了关系网,他只得像其他穷苦的书生一样,年复一年的参加科举考试。
各种政党之争以及无比复杂的关系网,让他倦怠,他想离开朝政却有担忧着国家时局,只得郁郁不得志。此时他的职位几乎低得不值得在权力斗争中被排挤,但仍然李商隐仍为仕途而担忧,一展宏图也成了这一生的空梦。
他作为一介书生,穷苦潦倒,梦里也在忧虑时局,奈何一生不得,一生抑郁。
他作为一个文人,才华横溢,遇见了几位红颜,错过了些许情缘,却成就了情诗的高峰。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