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是一个新旧交替的年代,繁华并荒凉,黑暗共温存。动荡的岁月幻化出无数娉婷的身影在后人的传诵中经久不散。那些爱恨纠缠,演变成了一个个传说,津津乐道于人们的唇齿间,供人闲暇之余唏嘘感叹。
我是秋天的一把扇子,只用来驱赶吸血的蚊子。当蚊子咬伤月亮的时候,主人将扇子撕碎了。
在我还躲在校园宿舍里看书的年纪,我读过的最神往之的新诗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徐志摩说,他在24岁之前,从来没有写过诗。波光潋滟的康桥上的爱情让一个本是学政治的人睁开了眼,打开了耳,“在星光下听水声,听近村晚钟声,听河畔牛刍草声。”
徐志摩以燃烧炽热的爱情,留下了太多传世的诗篇,也令自己成为了“中国的雪莱”。可是,聪明的林徽因理智地放弃了诡谲难定的浪漫而选择了有着人间烟火味道的现世安稳。多年以后,以一句“他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想象出来的我,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以此带过了一段欢喜悲哀。
而与徐志摩绕不开的名字当中,张幼仪是最特别的存在。
中国第一个被公开离婚的女人。
离婚后开办了中国最早的时尚女装店。
中国第一个女银行家,后来更是投资各种生意。
被丈夫通知离婚时,她已身怀六甲。原本是为了追寻丈夫而来,却被弃之如敝屣在异国他乡。
糟糕的婚姻,封印了她的才华,使她从未抬起眼眸看过别人也包括自己。直到有人逼着她脱胎换骨,去寻找更好的自己。
这个被门当户对的婚姻抛弃的女子说道:“我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找到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成长。他使我得到解脱,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一直把我这一生看成两个阶段:‘德国前’和‘德国后’。去德国以前,我凡事都怕;去德国以后,我一无所惧。“
所谓一无所惧,只是因为无可依托。
没有以泪洗面,没有纠缠不休,她只是选择放手,接下来的路自己走,而且要走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她沉默、坚强地过她的岁月,不断地成长,最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有志气、有胆量的女子,她这两年进步不少,独立的步子已经站得稳,思想确有通道。”终于,在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信中,他第一次对张幼仪有了尊敬。
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们都渴望自由、美,与爱,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撼动一个时代。只是张幼仪所做的,不是如徐志摩那般不管不顾他人感受地去抗争、去追索,而是以柔克刚、以握手言和的姿态,掌控自己的人生。
晚年的张幼仪,依然是黑色旗袍,珍珠耳坠,依然是她自己惯常的普通打扮。她没办法做风华绝代的才女,也成不了娇嗔妩媚的名媛,她只成全了自己,从容淡定中散发着披荆斩棘后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