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乍一听这个名字,仿佛觉得就是鲜活,就是婉约。我反反复复吟着“江南”两字,竟有了种道之不明的韵味,想来古人对它的叹咏也不少,往往于赞美之中蕴含着几许向往,几许眷恋,或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一许杳杳的憧憬。最近的湖州南浔之行,江南又给了我感觉。
雨肥梅子的初夏时节,应好友的邀请,我来到了袖珍的江南古镇——湖州南浔。正当南国一片郁郁蒸蒸的暑气,而“一川烟草,满城风絮”的南浔正满街淅淅沥沥下着薄雨,满街的青石板都荡漾着雨声。顺老屋重檐流下的雨水,断断续续地激起盏盏水花,白亮亮的飞溅着。初夏的微风和着细雨,笼罩着老屋,古塘,小桥……
或许是这别样的一分幽静,我偏是喜欢上了这烟雨中的南浔。“下着雨,有什么逛头?”朋友劝我去吃饭,我怎会忍心舍去这份难得的烟雨呢?坚持着要走到小莲庄(南浔小镇上的著名园林)才可住脚,于是,我们撑起伞,肆无忌惮地感受着烟雨中的南浔。
路过市井人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眯着惺忪的烟眼,悠闲地自斟自饮,走近一看,桌上一碗乌黑的“霉干菜扣肉”,一碗葱绿的油罗汉豆,一壶温热的加饭。从堂上的“匣子”里飘出了和着琵琶弦音的弹词,见我们看着他,先是红脸微微一笑,便问我是从何而来,他的老伴笑眯眯地递给我们一碗枇杷,弄的我们不好意思,婆婆正收拾着一箩雪白的茧,有些听不懂我的话,只是频频点头微笑,从他们的口里,我知道了湖笔和丝绸是湖州的名产。
吃了几个枇杷,听罢吴侬软语,沿着曲折的荷塘,辗转来到一个叫“碧微”的茶馆,大概是雨的缘故,客人不是很多,朋友推荐我尝尝“泊子茶”,我很是有兴趣,开启茶盖,见碗内浮起些许漆黑的小籽,象黑芝麻似的,伴有陈皮,白菊,胡萝卜干丝。抿了口,是一种颊齿和谐的清香,最是第一口的感觉,竟也找不出赞许的理由,也许,至于朴素的东西,正如这“泊子茶”,赞许倒是种累赘了。“尝个诸老大粽子吧!”“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吃过的呢!”店家唱喏道,我要了板栗的,与其它地方的粽子相比,体积很袖珍,只用一张粽叶包成,味道也是蛮清淡的。
江南的雨是多情的笔,无声地写意着这座江南古镇。看着那河塘里的单桨船,和着潺湲水波缓缓而行,看着健硕的裹着蓝花印布头巾的妇女沉甸甸的挑子,看着那挑子里的黄熟润泽的枇杷,看着“臭豆腐干”的小吃摊,宛若是一幅静中有动的水墨画,教人有了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雨汽氤氲中,我们终于到了小莲庄,它是那么的玲珑而乖巧,推开半掩的朱门,映入眼帘的是潭里的睡莲,慵懒地枕在水面上。亭台轩榭,楹联书匾,雕栏画廊,都隐隐约约的流逸出江南特有的气息,于是我的欢喜都沉浸在这般的时光里了。
沿着青石板街,流连了将近一个下午,只觉得时间的凝滞,入眼的是一树树的桑,一树树的梅子,一筐筐的枇杷;盈耳的是清圆的吴侬软语,桨与橹“依依呀呀”的摆水,回荡在半空的雨声;沁鼻的是暗香的“泊子茶”,古樟的沉香:会心的是这幅绝笔的“江南水墨画”。
时常就这样梦想与渴望,想逃离喧嚣,来到这样古朴、简约的江南古镇住上一段日子,我的奢望与梦想在这一刻实现了。这样的江南小镇,自己曾经只是在散文抑或是小说里,陶醉着他人的感受。在这个时候,自己有了感觉,我喜欢上了烟雨中的南浔,烟雨中的南浔是典型的江南,当初是淡淡的,回忆却是绵绵不绝。
离开南浔,正值云淡月皎之时,丝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