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讲故事(九)——千手李四(二)

李四往椅子靠背上一躺,抬头回想,故事继续。李四决定开始流浪时,还没规划好去哪,到了火车站,决定随便的上一辆车,到站了,就下来。而作为一名“盗门”弟子,自然不会买票,他以各种不一样的方式逃了每一次的检票,也浏览的差不多整个中国南方,在云南,站在火车顶上望着远处的雪山小便,在广东,车厢里的两天时间让他学会了五种口音的粤语,在福建,他想看海却先看麻了一群山,江西见见老革命,湖南的妹子美又辣,贵州的菜肴太吓人,走过了湖南还是被辣开花。

转而天热了,李四决定北上,在河南,他遇到了一群不一样的人。那时的铁路监管还不完善,扒火车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处罚年限,而李四,就这么遇见了六个扒火车的人,他们有老有少,但是人员不仅于此,还有三只猴子,一只狗,而准备在那“转车”的李四,一时兴起,便决定去参与看看。他刚翻进车厢时,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看清了不是车站巡警,才稍稍安心。躲在车厢里,听着铁路警察的巡查声,等到火车开动,风在没顶的车厢上方呼啸着,李四才开始正常打量这些令他好奇的乘客。只见他们都背着一个大桶,还有一大袋干粮,火车呼啸,在山与山之间绕了几个弯,山里的夜本就冷,加上这大风在无顶的车厢里翻滚,毫无准备的李四被冻得僵住了,想着靠烈酒取暖,却不想半斤二锅头下肚,不仅存货没了,还一样冻着。这时,旁边的“乘客”给递过来一条毯子,李四二话不说赶紧裹上,转过头去要道谢,却发现其实对方也没有多带毯子,只不过是拿刚刚包着桶和干粮的那粗布给盖着自己了。见到李四转过头来,看着李四的表情,中年男人咧嘴一笑,“小伙子,是不是刚从家里跑出来啊,什么都没带的,怎么活得了哦,赶紧裹着,不然要感冒了,这里可没有医生。”李四有些发愣,不仅仅因为这话让他回想到多年以前,也因为好像是日子过得太过肆意滋润,自己居然如此大意毫无准备的就跑来扒火车,真是犯了大忌,算是一个巨大的警钟。忽然开始下雨,冷峭的风,冰凉的雨滴让寒冷变得渗入骨髓,李四只能尽量缩成一团,忽然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掏出了一张大大的帆布,大家缩在一起,猴子同人一起举着,正在招呼他进去。李四不太好意思,终究还是挪了过去,然后举起其中一角,坐在最外围而再也不肯再多挪进去一些,几人劝了两句也就作罢了。等到吃饭时分,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馒头。李四更是不知说什么好,想要做些什么报答,又能做什么呢,自己只会偷,这里也没有其余人了。李四忽然又发觉了自己的无力,特别是在一个周边都是好人的环境下,虽然这情况很特殊,却就这么发生了。

李四决定了,要想办法报答他们,既然现在不行,那就等,于是靠着当年的流浪经历,李四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不经世事怄气离家出走的少年形象,并与这些“乘客”混熟了,原来他们都是庄稼汉,一对父子老方小方,再加上邻居康大叔三人,每人训了一只猴,一公一母一小,再带上一只小狗,每年田里事情少了的时候,便带着这些动物出去各地摆杂耍摊子,靠卖艺补贴家用。他们从不会进城,也不会加入什么正规马戏团,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靠祖传的这门手艺,去赚些钱补贴自己的家。每到了一个地方,他们就会找到城市的边缘地带,那里居住着这个城市的过客们,不同的乡音在那碰撞,嘈杂喧嚣,整个城市发展进程中遗留下的东西在此发芽。而这样的一群人,是最愿意看热闹的,虽然没什么钱,而这个地方,也是最不需要担心有人来驱逐的安全地带。而李四则在混熟之后主动提出了要去做他们的火头工,负责烧饭做菜,老方他们也没在意,就乐呵乐呵的同意了。大风呼啸,火车上摇摇晃晃,看着车厢顶的月亮,李四在想着,自己到底能怎么去帮忙,然后沉沉睡去。

车停,李四旋即醒来,发现老方他们都已经背好了行李,李四羞愧之余决定作出些贡献,提议让他查看情况,避开警察,老方作为班主,本来不同意这件事,因为觉得这年轻人毕竟刚离家出走,还什么都不懂,但却犟不过李四,只好同意。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老方的意料,从翻下车到离开车站,全过程都无比的顺利,虽然李四带的路有些和平时不一样,但是很安全,老方很诧异。他意识到,或许这个小年轻,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但是想想觉得自己几个人对于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处,交流时多上点心就是了。于是等到完全离开了车站,开始往城市的边缘地带进发时,老方问李四,“这可是我第一回能这么快就出来,以前免不得跟他们照个面什么的,说说,你怎么发现他们的。”李四笑了笑,说自己听力比较好,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能判断位置。老方也是一笑,不再多问,“那以后扒火车什么的,就要拜托你帮大家多看着点了。”李四笑着应好。

来到了城市的边缘地带,李四已经仿佛活了过来,毕竟他的人生,很大一部分在这样的地方度过,混乱程度超过乡村,脏乱程度超过乡村,各式各样的口音在此碰撞,听到一样的口音,问候下家乡何方,或许就能勾肩喊声老乡。这里的孩子,到处乱跑,或许人生在这个城市常驻,但是身上的所有痕迹,却还是家乡的味道,就像他与父母如出一辙的口音一般,但他们终究会觉得他们属于这里,这个城市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虽然外表还是格格不入。

老方带着大伙儿来到一栋五层楼的小洋房前,向当地的地头蛇报备,交了点保护费,地头蛇手一甩,附近一个废弃工地旁的空地就成为他们的暂住地了。小方从附近工地里拿些砖头磊了一个灶台,老方找来一些杆子和康大叔一起用帆布搭成了一个宽敞的简易长方体搭帐篷,就这么暂且安家了。老方几人直接收拾收拾,便带着猴们一起去找地方表演了,走之前老方给了李四二十,算作伙食钱。李四拿着钱,想着自己要如何用这二十做出够七口人吃饭的菜,是的,猴子要被算在内。李四想想自己的厨艺,决定去“溜达”一圈,然后去了个小菜馆,谈好了,每日三十块钱,菜做的差不多了,李四搬过去,每日如此。解决了难题,火头工的工作也就结束了,李四决定去看一看老方他们的表演,一路走走晃晃,很快就找到了,毕竟一群人围着的地方也不是很多。稍微乔装一下,李四挤进人群,发现正在表演桥段,老方的猴儿带着一个红脸长髯面具,配合着老方的唱腔做着表演,细细听来,像是在模仿关二爷。而一曲唱罢,小猴竟同那川剧变脸一般,把面具一揭,又换了一个面具,“包青天”的自述词适时响起,连接得天衣无缝,而身边有异动才把李四的注意力召了回来。原来是小方,肩上坐着小猴,拿着一个铁碗出来,拜托围观的人给个赏钱,有的给一块,有的给五毛,极个别情况有个人拿出十块钱,小方还会流露出非常不易察觉的为难表情,而等到了李四时,李四只能很尴尬的拿出了红色毛爷爷,而小方也是有些犹豫的接过了钱,从兜里掏出钱来,又翻翻找着的,小心的找出五十和十块,整理好又数了三遍,递给李四,说“我们走江湖的规矩,最多两块钱,不多收。这是九十八,你数数。”李四接过钱,看了一眼,就直接塞进兜里,然后就看小方继续向周围的人求赏钱。意外的过了几个人,居然又有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来,不对,李四看着感觉不太对劲,那张一百,好像是假的,而小方没有发现,又认真的找了九十八给那人。李四决定过去看看,三两步挪过去,“擦肩”探了个虚实,结果一确认钱包,里面几张毛爷爷特别旧,但是李四一摸,就确定了,都是假钱,反而有几张比较新的,是真的,李四摇摇头,还真是好伪装,把真钱全拿走,假钞留着,又把钱包给塞回了那人身上。才把这事了结,人群忽然就沸腾了,起哄不断,李四回头看场地里,竟然是猴子拿着刀正在追着老方跑,李四赶忙想过去帮忙,但是看到老方那与神情不符的眼神,就停住了。这明显是表演嘛,李四对自己说,蠢不蠢啊,能一起扒火车乖乖不说话的猴子还能拿着刀追主人跑?人群正在沸腾,起哄声越来越大,而李四摇着头退了出来,他该回去“煮饭”了。

饭菜“煮好”,过了一会儿老方他们就回来了,但是看着却很不高兴,问起,原来就是因为那张假钞,今日本来人挺多,表演了两三场收成不错,该有三百来块钱了,结果收了一张假钞,一下子就变成赚了一百左右,扣掉伙食钱什么的,一整天的辛苦,连一百块都没赚到。李四看着气氛不对,赶忙招呼大家吃饭,想用饭菜来摆脱这个情景,老方打了碗饭,夹了些菜,做到旁边就开始扒饭,没想到他的猴子倒是生气了,一石子将饭锅给打翻,米饭掉了一地,李四不明就里,而小方赶紧收拾一地狼藉,而康大叔则把李四喊到一边,告诉他这耍猴班子的规矩,祖上传下来,历来都是要猴子先吃,毕竟每天最辛苦的是他们,今天老方生气,被李四一招呼给忘了,猴子就生气了。解释完,康大叔去打菜了,青菜配榨菜,再配点肉,喂猴子。看着收拾场面的几人,猴子一口一口吃着康大叔给喂的菜,李四觉得有一种荒唐感,围观的时候,每个人想的,都是猴子成天挨打吧,要是让他们看到这喂食的一幕,会不会想要回之前给的赏钱呢。由于一系列不愉快的事件发生,再加上临时住所,还没有灯,夜色降临,大家就都早早睡去。

第二天,由于昨天发生的不愉快经历,老方决定换一个方向,往市中心走走,当然,不会太靠近市中心,毕竟风险太大,而城管与保安等会四处驱赶,来到几个小区门口,都是表演一时,围了一群人之后不久,就开始被驱赶,老方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在被四处驱赶之中用他多年来的江湖智慧,找到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位于三个小区中间,距离不远不近,“三可管”地带,一下子就变成了“三不管”,下午老方的表演生涯顺顺利利的开展开来了,收成不错,看得出老方很满意,围着的人来来去去,他打算最后再表演一回就收摊了,李四觉得这是很惬意的一天。可偏偏这时又生变故,一个声音吵吵嚷嚷的挤进了,穿着蓝色衬衫制服,黑色西裤加皮鞋,带着个有徽的帽子,上来就要抓小方,手打算抢走小方拿着的铁碗,小方整个人懵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还是老方老江湖,一把拽过小方,拉到身后,然后跟制服男对峙。李四原本看到制服男伸手时就打算出手,但是看到老方的反应之后,他停了下来,他觉得有可能不需要他出手。果不其然,老方面对制服男,丝毫不惧。制服男一直喊着违法经营,违法行为,要罚款,没收,不然就要把他们给抓回去,老方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张口就噎得那人哑口无言,“你是工商局的还是城管,为什么你手臂上写着城管,但是带的帽子是工商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权力抓人!?”看着对方毫无防备的神情,老方印证了心中的想法,进一步紧逼对方,“你把你的证件拿出来,快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们这录像着呢,你到底什么身份?拿出你的证件!”李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康大叔已经拿出手机来好像真的在录像了。制服男,支支吾吾一会儿,又忽然大声起来,“我证落在局里了,今天没带出来,我只是没带出来。”但是老方他们不依不饶,还是重复着那句话,要他交出证件来,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制服男扛不住了,“好,我现在就回去拿,你们等着,到时候把你们都抓起来!”他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而老方却不理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人群因为刚刚的闹剧,人倒是更多了,因此,老方干脆又多表演了两小时,今天的收成,令人满意。而那制服男,直到天黑了人散了都没有再出现。一天的顺利让大家晚上也过得很愉快,老方和康大叔商量着,若是这样,就在这多待几天再走,李四则盘算着在老方这样的老江湖身边,自己到底能帮什么忙。

又是两天过去,老方他们顺顺利利的表演,收钱,李四则把当地的黑势力给“摸”了个遍,他觉得以老方的老道同那些人不会有任何的冲突,也能应付下任何的情况,李四考虑,要与老方他们道别,该留下什么报答的东西,钱的话太过招摇且不安全,黄金项链什么的又不现实,一桌子好菜没有什么意义,决定还是向老方他们露一手,然后留下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这该是最有价值的方式了,虽然他直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有多大价值。

第四天,李四没有再跟着去看卖艺,他准备晚上同老方打招呼,展示下自己的本事给老方,然后留下联系方式离开。但是却在正中午时,碰到了小方匆匆忙忙的回来,脸上还有划痕。没有老方,没有康大叔,没有任何一只猴子,李四明白,出事了。安抚下一路跑回来气都已喘不匀的小方,听他说完,李四没想到事情如此难办。他摸查了这地区的流氓混混们,却没想到,这回遇到的,是真警察。老方他们的表演被路过的一家子看到,正巧是猴子追杀老方的那段,可能父母借着就教育要与小动物和谐相处,而孩子却问这是不是该像警察叔叔汇报。或许是对于孩子的三观教育胜过路边草台班子的存在与否,父亲把手机交给了孩子打电话,而十几分钟后,警察赶来了,并以虐待动物的名义要把他们带走。老方先是确认了身份,然后小心翼翼的要请警官抽烟,并将老家当地乡镇政府的证明拿出来,证明自己养猴合规矩,而且并没有虐待猴子。但是两个警察一个在和老方交涉,另一个则蹲下来去逗那猴子,可能是用手拉猴子的时候太用力,拽疼了母猴,公猴直接跳过去揪着警察脑袋一通打,事情瞬间就走向了混乱的场景,周围人群起哄声此起彼伏,与老方交涉的警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老方拽住,因为老方清楚那警察去,安抚不下公猴而且还容易让公猴受伤,警察喊着这是抗拒执法,袭警,老方一方面拽着他解释,一方面赶紧示意康大叔上去解围,而康大叔则吩咐了小方,让他一路跑回来了。而等李四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只好拽住一个还没来得及走的大叔,满脸带笑的问,“大哥,这是咋了,你给说道说道?”那大叔也是性情中人,一下子就开讲了,前部分李四已经知道,自然略过了,后部分,却是老方和康大叔以袭警的名义被带回了警局。

李四自然跑去了警察局,四下打听,才知道两个人进了警局,面对问询都不够配合,对于要开的处罚不解释,反复的在解释猴子有乡镇上的饲养证明,不让警官去帮忙只是怕事情搞得更麻烦,而警官被猴打了,回来又被局里人笑话,一肚子气,管不上其他的了,不配合就继续关着审,直到配合为止。

李四打探完消息,决定回去好好筹备下,他自然有本事将二人带出警局,虽然难度不小,但是更为关键的是,那样二人会被当做越狱,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控制,还是选择其他办法的好。而没想到的是,让李四头疼了一下午,等到了晚上,方法还没想出来,老方他们却先回来了。李四很诧异,问怎么能就被放出来了,老方说,“他们也抓不出我们到底犯了哪几条,我问了下他们要我认罪认什么罪,也就个行政处罚,俩人合起来被罚个500块钱,还是撑得住的,干脆就认了,签字,但是身上没钱交,就让我们先筹钱,钱来了,猴才还给我们。李四二话不说,掏出这几天没事逛时的“收获”,“这里是三千块钱,你们先拿着,这钱你们放心用,都是我的,之前是没地方取钱,来这了我有银行卡,就把钱取了出来,几位大哥一路上都帮衬了我很多,这钱,是应该的。”老方有些诧异,因为他清楚,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李四身上有地方可以放银行卡,但是说不定是他藏的好呢,总之有钱去“赎”猴让老方喜出望外,当晚再三感谢李四,决定明天一早就过去交钱,而李四也觉得事情了结,自己也发挥了作用,等明天猴被重新带出来了,自己就该走了。

但是命运总没有那么好说话,第二天,大伙一起来到公安局,老方交了罚金,一切手续顺利,大家很高兴,但是等到手续办完,却一直没见动静了,猴呢?老方有些急,拽着负责收罚金的那人就问,“我猴呢?”那人不耐烦的撇开老方的手,“我就负责收钱的,我哪知道,谁抓的你们,你找谁去。”而老方着急上火,哪能那么冷静,还是李四前些天摸清了公安局结构,问过大概是哪个部门的人抓的老方后,就拉着老方去找该找的人。找到之后,对方先问了句,“罚金交了吧?”“交了交了。”“那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还在我们这办公室杵着干嘛啊。”“我,我,我那猴呢?不是说好了要还给我们么?”“哦,那猴啊,昨晚被领导瞧见了,说哪能这么关着,直接让我们送去市动物园了。”“这!?这怎么行,那是我们的猴啊?不归动物园,是归我们的啊。”“行了行了你,我有什么办法,你昨天不立刻把钱交了,偏偏等到那猴都被领导看到了,领导发话,我也没招,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别怪我警告你们,耍猴这事,可不算是法律允许的,你把事情闹大了,也没人支持你们。说不定你还得重新回来关一趟,自己想清楚了。”

老方走出警察局时,面无表情,康大叔则显得有些沮丧,而经历还不多的小方,则是一脸绝望,他们必须为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怎么生活进行盘算。李四想了想,又拿出了两千块钱,交给老方作为他们回家的路费,老方再三推辞不过,就收下了,决定明天就买票回家。而李四则打算今晚夜探动物园,想办法将那三只猴给带出来,虽然不是自己养的,但是相处这么多天,它们该认得出自己。于是李四当天晚上声称出去逛逛,就走了出来,他也不在意老方他们信不信,因为老方他们现在也完全没有心情再来探究自己。但是他的行动,就在到了动物园后门的时候就停止了,因为他眼睁睁看着那三只猴的尸体就那么被送上了车,好像是要去某个科研机构。李四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赶忙跟上,偷偷入车。听到司机和副驾驶座的人在讨论,已经很久没有一次三只猴子送到研究站了,原来这是被警察局那边收缴送过来的,但是好像在警察局时不知道喂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结果送过来是已经上吐下泻的,没来的及请兽医,已经急性肠胃炎病死了。因为这本来就动物园的动物,他们倒是无所谓,就直接联系了这家医药公司,卖给他们拿去做实验研究用了。

李四怎么样也无法接受猴们被这样拿去研究解剖的结局,索性都带了出来,找了一清净山上,找地方给埋了。他想过很久,觉得带回去的话,也不过是老方他们狠狠的哭上一场,是的,肯定会哭一场,他看得出来老方他们跟猴的感情,与亲人也差不了多少。与其让事情变得那么悲伤,不如让他们以为猴们就在这动物园好生养着了,也不会因为带回去反而让他们惹上什么麻烦,毕竟要是老方一时激动去找公安局,这猴们的尸体可就说不清了。

第二天,目送老方他们远去,他希望在足够远的地方,老方才发现行李里多了一万块钱,算是李四最后的一点心意吧。他发现自己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钱了。李四回过头,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又没了主意,决定去大都市看看,看了下快要发车的班次,随意选了一沿海大城市,便上路了。而路上他也决定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多去学些东西,或者说是手艺,用以谋生,避免某日身边皆是无法下手之人,穷而无计,那就不妙了。

来到了大都市,准备禁了自己的快手的李四却想起来自己这工作,着实不太好找,自己一方面没有过任何学习知识背景,连普通技工都算不上,而所在这城市,作为海滨旅游名城,工业和制造业不显山露水,也找不到富士康那样的工作,况且那样的工作,李四自己也不愿意干,还是后来灵机一动,他想起自己跟着师傅学过些跌打损伤按摩的门道,当个骨科赤脚医生是够用但是不会有人信,不过按摩这门路,估计有戏。李四想的也简单,找了市区最大的几家桑拿和按摩店,进去就说要做按摩技师。可是人家条件高的呢,只招漂亮小姑娘,低的呢,只招姑娘,不局限于姑娘的呢,需要你有按摩培训的资格证书,还要是高级技师证书,这李四哪有啊,想伪造都没见过。于是在市中心兜一圈之后,开始往外围找,一圈圈的绕着远离市中心,终于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里有了转机。老板是个光头大个子,看着身上有刀疤,一股子黑道金盆洗手的气质,大家称呼为光哥。光哥看着这按摩店,平时都是不声不响,淡淡的应对着往来客人,头都不抬,忽然听到有人要来应聘,倒是“嗯?”的一声抬起了头,“我不记得我最近有贴招聘的广告啊。”但是他倒是也不介意,把头往里一点,“进去吧,你给我按摩试试,过关的话,那就留下。”李四进去,光哥把衣服一脱,已经趴着了,李四先是很表面的按摩了一番,光哥不予评论,而李四也把光哥身体情况给摸清楚了,相当的健壮,但是感觉有几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经常久坐,而有些僵,针对自己探索出来的情况,李四开始对症下药,光哥被按得一阵舒爽,最后起身时,摇头晃脑,身子一抖,只听几声关节处脆响,“你留下来吧,吃住需要的话,都包,没想到送上门的,还能是块宝了。”

于是李四就这么暂且安顿下来了,每天客人不多不少,大多是熟客,光哥也不会让李四去按摩,不知道是把李四的定位订的比较高,还是比较低,一般只有三四个特殊的人来时,李四才会被光哥喊去按摩。而老头,就是其中一个。第一次老头来时,李四就牢牢记住了他,因为老头的手,和他师傅的太像了,一双完美的灵巧的手。老头身子骨非常硬朗,甚至可以说是比一些小伙子都强多了,只不过李四感觉老头每次来时,都像是一场剧烈运动刚结束,需要松弛整个身体,太紧绷了。老头喜欢在被按摩的时候聊天,说故事,说对于李四的评价,有一次觉得李四的手法不够高效,顺便教了李四一套他们船上的按摩法子。是的,船上,老头以前是海员,后来老了,退下来了,因为常年在海上,对于食材的判断非常的准确,被这城市里的一家高档日式餐厅聘用为食材的检验员,每日判断食材的新鲜程度,并根据食材的条件,决定今天餐厅能做的料理名单。李四很好奇一名海员怎么能有一双如此完美的手,老头告诉他,他在海上不是水手,是厨师。海上打捞起来的一些高档鱼类,会第一时间交给他,他做完处理放到冰柜里,直接由直升飞机运往全球各个顶尖日式餐厅。李四好奇他如此顶尖的眼光,怎么会回到国内这城市来,在国内这城市是算较大的了,但是在国际上,完全不入流,他本可以到更加好的地方。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儿子临时出事,开车时路过一群混混打架的地方,结果被飞来的一砖头给打破了脑袋,混混们一哄而散,车失去了控制在路上打转,等送往医院时,只能立即做手术了,而等老头做飞机赶回来的时候,只能去太平间见孩子最后一面了。他儿子最后葬在了海边,因为老头当年经常带他去那玩,现在每年寒暑假的时候,老头都会去那边坐一坐,算是陪陪儿子。李四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自此之后,再也不敢多问多说,沉默了起来。

而两星期后,反而是老头又重启了话头,“我说,李四,你要不要来试试看做寿司。”老头的话让李四手一顿,边继续按摩,边问,“咋,你要教我?为什么选我,我可是一点做寿司的东西都不懂。”老头一如既往的干脆,“因为你的手,很完美,而且控制力非常好,我只在几类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手,一类是魔术师,一类是寿司师傅,还有一类嘛。”老头瞥了李四一眼,“不入流,我就不提了。我不想你浪费了这双手,在这做按摩这种事情,就这么简单,愿意的话,明天来我那餐厅,随时都行。”李四被老头那句“不入流”给惊了一下,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头看出了什么,仔细想想,这样确实也和自己当初多学些手艺的初衷不符,于是点头,“好,晚上我跟光哥说一声,明早收拾下,明天下午两点过去找你。”老头懒洋洋的声音自李四手底下传来,“阿光那我前几天就打过招呼了,你想走时,随时可以过来,如果临时找不到地方,那就继续住着就是了,毕竟这地方,也是我的,阿光不过是我侄子,之前在走非洲那块的航运做雇佣兵安保,偶尔也需要和索马里打打交道,风险太大,在国内养伤时,就被我拽过来给我看店了。”李四倒是没想到大白熊一样的光哥和矮人般的老头居然是亲戚,心里倒是挺高兴,毕竟住的地方,这些天下来,也习惯了,能不换再好不过。

于是李四开始了关于日料的修行,从食材的进一步处理,到火候的掌握,以及寿司的捏合方式,各个方面,老头倾囊相授,李四对于食材的处理,不断进步,凭借手惊人的控制力,保证了食材的原汁原味,没被其他味道所沾染,而另一需要手部控制力的手握寿司,更是进步神速,只是对于食材的腌制等处理,李四的味觉还是太过迟钝了一些,控制不好。而在短短四天之后,李四已经通过了老头的认可,可以作为餐厅台面上的寿司师傅了。而对于老头来说,他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李四作为现场捏合寿司的厨师的能力,由于日式料理厨师与顾客只隔着个吧台,面对面的情形下,对于料理的把握,厨师需要观察对面顾客的表情等,来确认对方的喜好,调整自己的寿司,而察言观色对于李四来说,是在熟悉不过的事情了,不论是流浪汉时期还是在盗门的训练里,这都是很重要的一块,李四感到自己如鱼得水,他甚至怀疑老头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他来做吧台寿司师傅,但是这个问题,他永远不会去问老头。

因为李四的加盟,老头的餐厅生意变得越来越好,评价也越来越高,本来就是高端定位的餐厅,如今变成了会员预约制,是的,首先你要成为会员,然后,你需要排队,排队排到你了,才能享用美食。原本在全国的日料圈子里,老头的餐厅都算是小有名气,如今更是了不得,业内流传米其林餐厅评级机构已经开始关注他们,想对于餐厅进行一次评级,大陆首家米其林认证餐厅或许就要诞生了。

而就在这节骨眼,老头却做了没人明白的决定,终止预约,在最后一单预约做完之后,关餐厅。消息一出,全城轰动,原本被预约好的位置也被一再热炒,价格翻了三翻仍有上升空间。李四问老头,为什么要在这最红火的节骨眼选择关了餐厅。老头摇头冷笑,“你啊,之前的训练给了你双够好的手,可惜你跟你师父一样,嘴巴太笨,尝不出好坏,要是继续做下去,不就是砸招牌么,我钱也赚够了,没必要赚什么名声,我只想好好陪我儿子了现在。原本想着你要是比你师父嘴巴强些,那店就归你了,我每年抽个成就好,哪成想什么师父什么徒弟,我也只能把店给关了。”李四心中道了一声“果然”,看老头话头还没停下的一丝,赶忙继续听着。原来老头和李四的师傅当年一起在海上过过一段时间,船从中国开往美国,李四师傅一句英文不会,但是抱着一颗好奇的心,就直接溜上了船,上船之后遇到了桀骜不羁的年轻老头,两人一段不打不相识的故事,便成了好友。话说完,老头就递过来一张船票,“喏,想好好闯闯就出去,什么时代了,还窝在这大陆上怂不怂,至少先追上你师傅的步子,去美国看看吧。”李四看了下船票,饭店关门的第二天,不由得摇摇头,这老头子,倒是把一切事情都给安排好了,自己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啊。

之后的每日,认真筹备食材,面对顾客,李四发现顾客们的神情,都有了很大的不同,特别是越后来的顾客,越有一种朝圣一般的神情,李四上网一看,才发现原来网上已经吵翻了,自从宣布了停止预约的消息后,每一个来过店里的顾客回去,都要写一篇关于自己拜访的经历,以及对于食物的称赞,从他们的称赞里,李四已经看不出,那天自己做的是什么了,只有可能附上去的照片才能让他想起,哦,原来那天我做的是个。而这件事李四转述给老头时,老头只有冷冷一笑,“哼,你现在就是让他们吃臭狗屎,他们都能夸出个花来。”对于这句话,李四只能选择无视,每天继续做好寿司,关于网上的种种,也不再关注了。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关店的最后一天,李四也好奇,作为这家短时间内成为了传奇的店,这最后一餐的预约,应该已经转手多回了吧,听闻倒数几个预约,都被炒出了五位数的价格,这最后一餐,坊间传言或许达到了六位数,到底会是谁来吃这一餐呢。进门来的最后两位顾客,让李四有些意外,一人金发碧眼,标准的外国人,大致三十余岁,另一人则穿着日式传统浴衣,清瘦而严肃,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是大致也已七十开外了吧。进店后浴衣长者看了看菜单,一连串日语吐出口,果然是日本人。而令人意外的是那金发男人竟好像是翻译,用标准的普通话将日语如数翻译出来。李四不知何时,发现身边的助手,竟换成了老头,他看到老头冲那日本人点了下头,大概是打招呼,难道是旧识?而李四也没办法多想,先认真的将这最后几个寿司做完,结束这餐厅的生命。用餐过程中,二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等着最后一餐结束,两名顾客彬彬有礼的告退了,李四便问老头,为何忽然助手换成了他。老头则靠着落地窗默默点了根烟,这是他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看到老头在餐厅里点烟,吐出一个烟圈,老头转过脸来,“那家伙在日本的寿司店,预约往往要三年,一小时三千美金。”

李四听了愣了愣,二话没说,转身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前往美国。

由于李四的英语实在是太差了,他觉得给他安排行程的老头应该是有所准备的,于是当晚,他跑到了老头住处,问老头有什么想给他交代的没。老头还是抽着烟,还是在落地窗前,只不过从餐厅换到了家里,李四一瞬间甚至都有种错觉,现在老头所抽的烟,不会是下班时在餐厅抽的那根吧。

“你知道到底为什么我关了这家店么?”

“诶!?难道不是您之前所说的原因么?”

“你知道为什么需要考古,而禁止盗墓么?”

“不知道,因为文物不该卖钱?”

老头摇摇头掐灭了烟。

“同样的文物,从不同的墓葬里产出的价值,是远远不同的,比如秦始皇陵墓中的一把刀,和普通秦国平民陵墓中的一把刀,能一样么?对于考古人员来说,时间地点,这同文物本身同等重要,甚至更加重要,而对于盗墓的人来说,不过是又可以卖钱了的东西,谁的墓里出来的,重要么,若是价能更高的话,可以都是从秦始皇那出来的,又有谁会对这负责呢?食物也一样,同样的食材,它出产的产地,打捞的时间,都同它本身一样重要,能让食材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风味。这世间有很多东西,它们已经不仅仅是他们本身,也是曾经经历的人,经历的事的化身,也是依托,哪怕没有了使用价值,仍然会让人紧紧收藏着。”

说完这段话,老头没理摸不着头脑的李四,挥挥手就让李四回去了。

李四也只能带着满脑子的莫名其妙,踏上了去往美帝的征程。

我打断了李四的话,“你还去过美国!?”

“是啊,被那老头给赶的嘛。”

“老头那段话你现在清楚什么意思了没?”

“没,后面想想还挺有道理的,觉得就是他想找人说个话吧,我只不过是随便拉来的。”

“也是,好吧,你继续。”

“其实也没什么好继续的了,然后到了美国,发现街头艺人挺有意思的,就当街卖艺,一开始是模仿,模仿隔壁的艺人变魔术,后来人家不乐意了,我就换了个地方变魔术,赚的还不错,结果后来有一次兴起喊人上来表演了一回偷东西,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手表钱包什么都给拿了过来,当然,事后还给他了。可没想到这就惹麻烦了,几个小年轻大喊着中国功夫,就想找我拜师,这算什么鬼功夫,吓得我赶紧逃,结果又遇到了美国黑手党的小弟,把我带到了一个大佬跟前,原来他们和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出了点纷争,想找我过去偷颗钻石当做给他们的警告,我也不懂他们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然后我就答应了。”

“等等,然后你就答应了!?你脑回路才不知道怎么想的吧?”

“你笨啊,我去了再脱身就是了,正好美国也不想呆了,去欧洲玩挺好啊。然后就逛了遍欧洲,然后最后还是回去把那颗钻石给偷了,毕竟答应了人家这件事,况且我那时回国的路费不太够了。”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李四,李四摊了摊手,“我的钢琴还是在欧洲那学的,逛过那么多国家,我也不想再去哪逛了,所以我就回来了,开了个琴行,教学生钢琴咯。”

“话说你钢琴在欧洲学了多久?”

“也就三天吧,其实就只学了野蜂飞舞这么一个曲子,原本是觉得太久没有练习,自己的手指灵活度下降的太厉害了,决定找个办法来锻炼一下的,顺便就把钢琴学了咯。”

我没好气的说,“就会一个曲子的钢琴老师!?还是这么特别的曲子,人家家长是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的。”

“很简单啊,每次家长过来,我就说,我稍微表演下吧,哎呀,曲子那么多,我想一想,干脆表演个野蜂飞舞吧,然后他们就被征服乖乖掏钱了,就这样。”

“你这简直是诈骗!”

“喂喂喂,别污蔑我,盗门可是不做那勾当的,那是玷污,只不过,语言的时机和地点,同语言本身,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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