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学习20天回来,那次急匆匆回家看望父母,和母亲话没聊几句,也没等到父亲从外边回来,就急匆匆的赶回学校。
今天父母来到学校,我们聊了太多的往事,问起我记忆中的村里老人,竟有那么多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记忆中的他们是那么年轻那么健硕,可时光却撇过记忆带走了他们。
那时,每个村都有戏班,对他们的印象都是舞台上,他们的筋斗翻得利索,他们都棍棒舞的娴熟,至于他们唱的怎样,唱的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因为个矮看不见,坐在父亲的肩头上看戏里的热闹,看天上的星光。有时还被父亲送到戏台上藏在某个角落里看戏,因为有一个拉二胡的父亲的朋友护着,我不怕那些轰台子的人。那时能在戏台上看戏,可是无限的荣誉,是其他小朋友所无法享受的,记得当时顾不得看戏,只是伸长脖子去瞅台下的伙伴,给他们打个招呼,炫耀一下,直到现在那份自豪感还深深藏在心底。
藏在心底的,还有在戏台下买东西的快乐,和替舞台上人物受伤的担心。
记忆最深刻的是村里一个叫白领儿的老人(我们这里叫名字都带儿话,具体名字是哪个字,还真不知道),在舞台上,一次不知道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脸上画了无数个小点点,那妆容,在我儿时的眼里就是脸上一个又一个小洞,当时因为这个扮演者我熟悉,因此一直担心他疼不疼,脸上那么多小洞,记得当时问完母亲又问父亲,料想当时父母的回答一定是不疼,可在我的记忆里却一直装着他的疼痛,装着那张带着各种颜色小点点妆容的脸,而他本来面目倒是记不清是什么样子了,今天问起父亲,才知道他也到另一世界了。
这些记忆的碎片被谈话牵涉出来,原来童年并没有走远。
又怎能忘记看戏路上被黑夜笼罩的那种胆怯,夜或漆黑或朦胧,我心头总有一地支离破碎的光影,头顶是被枝丫切划的天空。那一切草木都成了怪影,明明心里害怕的要命,可还是喜欢和大人们一起去凑热闹,每次都丈量好,走在人群正中间,最好是前后左右都有人,其实当时我还有个不能实现的奢望,就是想如果头顶也有人护着更好,那时每当经过有坟墓的地方,自己往往会加快步伐,大气也不敢出,稳占自中间的位置。
路旁的树们沉默大度地拥抱着大人们的笑声和我们的胆怯,如果再有几声鸟叫,特别是那种猫头鹰的叫声,我们这里叫咕咕喵,叫声难听凄凉,大人人视这种鸟为不祥鸟,我们更怕听到它的叫声。当时心中的那种恐惧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头皮发麻有过,汗毛竖立有过,胆战心惊更有过,虽然每次在看完电影或戏剧回来的路上,经历这么痛苦的折磨,可下次还是心欣欣然,高兴的和大人们一块去。
奔跑,绿树,恐惧,笑声,都是回忆。遥遥回想,曾经的绿树,如今可能已经参天,那些笑声也早已消散,那种恐惧已经暗淡。今天和父母的谈话中把这些记忆拉扯出来,我给它穿上文字的衣裳,散在记忆的褶皱里,带着童年的梦幻和美好。
不经意间谈起年龄,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在时光的河里趟了四十多年了。那些我记忆中永远年轻的人们怎能不老。再看看父母,都也是头发花白,皱纹满脸。各村的戏班已经走出了我们的生活,静默在时光深处,飘摇在我的心底,让我的童年灵动无比。
忽然有个奢想,想翻过时光的墙,回到那无忧的童年,再去那戏台下看看生活的热闹,不想长大不想变老。让所有人都年轻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