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毕业十多年,在这期间,从来没怎么考虑过春运的问题,但是永远忘不了大一的那年寒假,K126次,西安到沈阳的列车,我和其他学校的三位老乡,顶着一个硬座和三个小马扎,坐了26个小时,现在回头想,年轻时,不觉得如何,因为那时我才20岁。
当时从西安回东北的车只有两趟,西安到长春的K126;成都到哈尔滨的K346;两趟车就成了在西安读书大学生必抢的两条回家线路,做为K346过路车,能留给西安的空车厢不会很多,那么票就成了最珍惜的资源,面对于加价很多的黄牛党手中的票,莘莘学子只能望而却步,而面对各种春运的人们,回家赶路的又何止学生,而是在外漂泊的每一个东北老乡,虽然学生的优势就是提前几天放假,当时还没有实行身份证号码取票一说,黄牛盛行,有很多票贩子在西安站门口手里握着到四川,广州,东北的大量火车票,而我那年,在学校学生会提前登记活动帮忙买票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也只是抢到了一张硬座票(记得只是加了20元手续费),其他均无座,现在想想,无座意味着就要开始一路站回去,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要能回家过年,虽然无座票,但有同学,大家在一起一路,应该不会觉得很累。这是那年拿到车票的第一感受。
事实上呢?
26小时的火车我们并没有打牌打发时间,我们的座位离厕所较近,虽然火车道里外站满了人,但是一股股厕所的屎尿味袭来,还混合着泡面味,烟味,和很多各种其他人体地汗味,使我那26小时没有胃口吃进去什么东西。
那个年代没有太多大学生有手机,就算有也是Nokia当道的时代,我记得我拿了一本杂志,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同时还拿着的就是西安到处可买的华商报,我看完其他同学看,其他人看完,其他乘客看,谁都看完后,这个报纸就只有垫在屁股底下的命运,当时虽然不是古劳的绿皮车,还是K字打头,在火车第六次大提速之前,和现在的绿皮车的速度差不多,基本能叫得上名的省级城市都会停靠,广播里微弱的声音总是会播报列车即将停靠哪一站,如:“列车前方到达邯郸站,列车停靠3分,有到邯郸站的旅客,请你拿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可是这微弱的声音不仔细听,永远会被车厢里面的嘈杂声掩盖过去,列车广播或者列车员就会在本车厢内来回强调两次:“某某车站到了啊!某某车站到了,睡觉的醒一醒,准备下车的不要忘记行李。”年轻的我和老乡每次都会将过道上的马扎收起,方便拿行李下车的人们,站起来,望着车厢里面林林种种的面孔,内心的疲惫和无奈是我最不能忘记的,那是倒数着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剩几个小时见到爸妈了。
我和我的老乡只是回家赶巧凑到了一起,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我们也谈不上很熟,现在回忆起来,连名字都记不住了,只记得一个是锦州下,一个四平倒车去铁岭,一个到终点长春加回沈阳的我。
我还能依稀记得的是有一个男生一直没少跟我说他不得不去西安读书的无奈,爸妈让他读大专,他不幸分配到了西安这么远,很后悔当时选个家近的不就好了吗?我还和他说,不同的省份才可以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嘛,他不屑的看了我:“就西安这个城市,还是算了吧,我给它的评价就是脏,乱,破,就是一个大大的农村!难道你不知道西安有三多嘛?网吧多,小偷多,警察也多。”
由于都是远道一路回河北,东北的乘客,此番言论没有被陕西人听到,否则定会挨揍或者引来不必要的争吵。我依然留恋的是陕西的美食。我也是在那一年大一一个学期,速度涨胖了10斤,喜欢各种肉夹馍,凉皮儿,哨子面,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吃这些东西,原来面条也会有100多种做法,跟东北人的饺子馅一样!
火车的车轮滚滚,26个小时最难熬的时间是晚上,外面的黑夜已经全覆盖,如果不是列车停靠,完全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硬座车厢里睡的人们东倒西歪,有人可以听随身听一宿不睡,有些人还在吃东西,大部分人能得迷糊一会是一会,也包括我,我坐在马扎上,努力让自己的头倒在硬座的靠背上,让自己的大脑可以歇一会,可就这样也是一个小时醒一次,熟睡根本不敢,何况还要看着对面行李铺上的行李!
过道里的人总是要在车辆出了山海关后才觉得少了很多,大包小包回家过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漫漫的春运路上,有些人第一次感受,五味杂陈,有些人已经习惯了每年的来来往往,而我印象中由于种种原因,春运大潮买的最远的一趟火车十几年来忘不了的就是K126次,26小时的无座票换到今日的我铁定不会忍受,一定会努力搞张坐票,或者提前飞回去,年轻的时候没钱,但是有青春可以扛,一晃十多年过去,现在的K126的时刻表已改,从西安回东北也开了高铁,有了更多的选择,而我自从大学毕业后回西安看看的机会也很少,出差多半也是飞机来回,春运给我的所有的回忆停留在那一年,那是我的2003年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