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我,男,35岁,在华为工作,有房有车,家中还有对健康的老人和一个贤惠的妻子。
诚盛,男,33岁,无业游民,一栋五十来平米的小房子是他最后的倔强。
我俩认识从初中开始,还记得当时他的身体不是很好,经常咳嗽,有一次差点把肺都喘飞了。同学们基本上都不会和他玩,一个是因为他的病,另一个是因为他的脑袋不太正常。比如学习时他常常会无端的发出一些不洁的词语,而且从来不会创新,让人听了十分无语。再比如他从来不走“寻常路”,背时常坨起,脚不离地,整个人散发着萎靡的气息,等等一系列基操。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和他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我们老师在初一开学第一天就把我俩安排在了一起。我说:这就是命。你信么?刚开始,我是排斥他的,他邋里邋遢的形象实在不敢令人恭维,我甚至一度考虑挪个桌。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它让你无法预测到所有可能。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尴尬氛围后,一次月考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坚冰。
四月一号,第一次月考,我自信慢慢地走向考场,带着疲惫的心情出来。很快,成绩出来了,我倒数第一,他正数第五,同时也是年级第五。我震惊了,和班上的同学一样。班会上,老师问他的学习秘诀有哪些,他只是淡淡的说:“我很孤独。"但我不在乎,因为我与他一样,只不过前进的方向不太一样。于是我开始天天缠着他。慢慢的,他孤独的心为我打开,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第一个与他坐一起,亦或者感到同病相连?他时常叫我话痨,但我似乎从未叨扰过其他同学。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们齐齐走出了大学的校门。那天的天气在我的脑海中显得十分清晰——是个大雪天。我俩慢慢地挪到一处经常留下我们足迹的的公园,找到那我们经常坐的椅子,静静地坐下,静静的,静静的。
不知时间何时从我们指尖滑走,天慢慢的就黑了下来。我率先打破沉默,细细的问道:“吃饭么?”
“算了吧,我不喜欢吵闹,”一道同样细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回道,“你是知道的。”
“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再见么?
“再见吧。”
“好。”
我们慢慢的在风中走远了,冷冽的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他的叹息“我好孤独啊。”
时间又慢慢的从青丝上跑掉了,我们渐渐地步入了中年,在这十年中,我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华为公司,拿着一笔客观的钱财,找到了人身的另一半,我渐渐变得不再孤独,温暖充斥着胸膛。但我们彻底断了联系,但在前三年的时间中,我经常从一个新兴企业的的会议上找到他的身影,他刚开始时也往如过去般,全身散发着孤独但又萎靡的气息,我看着他,替他高兴,但慢慢地,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腰杆挺直,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他笑地,连最熟悉他的人也感到阵阵陌生。
我不再关注他了。
又过了两年,我去深圳出差,命运另我们在此再次相遇。
半晚,我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声洪亮的叫声令我停下了脚步,我回头打量。一个穿着旧西服,梳着背头的男性正在快步向我袭来。“他是谁?”见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我是诚盛啊,你不记得我了么?”望着那与脑海中还有几分重叠的的身影,我想露出职业微笑,但整么努力也挤不出半点来。
“吃晚饭没,我请客,走吧?”
“你不是不喜欢喧闹么?”
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轻轻说到“那是过去。”,但马上便恢复了常态。
我机械的被拉到火锅店,他点了一桌不太丰盛的菜。
饭中,他聊起了昔日的校园时光,是熟悉的人,是熟悉的事,但我却有种难言的陌生感。
饭后,我们犹如昔日一般并肩走在路上,天完全黑了下来,我知道了离别后的事情,也知道了岁月给了他什么样的打击。我理解他,但却不能接受。
找到一把椅子,我与他又坐在了上面,依然是长久的沉默。
慢慢地,天空中开始飘落滴滴撒撒的小雨,我与他同时站起身来。
“再见么?”
“再见吧”
“好。”
朦胧的烟雨中,他的叹息真真切切地传来“我好孤独啊!”
我停下,回头,轻轻说到“现在的你,还配么?”
不知他是否孤独,但我的心却却实实感到一阵孤独。
为白发,为往事,更为了一个青春之友。
夜里,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