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的依赖城市,依赖一切陌生的东西,依赖他们给予我的小小温暖。我随波逐流,逆来顺受,接受一切变故。可是,我的心里有秘密。
传说北极很寒冷,在那里生活的人说出的话会变成一个个飘零的冰片,他们拾起碎冰,回到温暖的屋子,架上炉子,点上小火,让自己的言语随着氤氲的热气渗进另一个人的身体,心灵。
多么浪漫,在一个温暖的屋子里,和友人一起分享这份平静,僵掉了的四肢回归知觉,火光暖和,窗外一片冰天雪地,而此刻,我们交换彼此的心灵,轻柔而坚定,富有力量。
我试着在黑暗中检阅自己的风格,但是正如我很喜欢的一首歌yellow所唱,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are for you。我孤独地活了这么多年,如今要告别很多人离开,才恍惚间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果断。
但是,我们是要彼此告别的。
维以不永伤。
昨日早上七点就和李君出门了,因为是假期的缘故,街道上很少人。看到她时有一股从心底而来的踏实感,我们沿着小学时一起走的小巷踱步,闲散而自由。街道边的垂柳随意的摆动,原本很宽的街道如今变的狭窄,小贩摆起长长的菜篮,连成了一条绿色的河流,白色的月亮隐在浅蓝色的天际。起风了。
我们说着彼此过去的事,有些明明自己已经遗忘,对方却还记得,从堆满灰尘的过去找到自己的身影,在原位中坚定的存在,如果不是朋友对回忆无休止的唠叨,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友谊对于我们记忆的运转必不可少,记住自己的过去,一直将它藏在身上,这可能就是保持人们所说的一贯性的必要条件。”我想我理解了昆德拉这句话的意思。
语言是最低层次的表达方式,一切用语言所表达出的往往是苍白无力的。我想好友就是不需要语言的填补空白也可以理解对方的意思,难过的时候,其实是不需要人怎么怎么安慰,只需要朋友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一个拥抱,一场沉默即可。我不喜欢声嘶力竭狂欢似的发泄,我只要知道此刻我不是一个人就好。
我想起绮子小姐说的一句话,“你肯定是那种行走中治愈自己的很强大的人。”我一脸茫然,然后她解释说,“就那次数学课啊,你哭的稀里哗啦却还边听课边记笔记,我一点都没听进去。”为什么啊,哭的明明是我,你听你的课啊,“因为你在我旁边哭啊!”什么世俗烦恼,什么鲜衣怒马,忘得一塌糊涂,那些庸人自扰,业已随风飘散。
被人担心的感觉是很温暖的,温暖的想让人流泪。
我们总是把朋友这个词用的太广泛了,那些虚假的面孔下是毫无思想的敷衍奉承,没有意义的交际只是在浪费生命,所以,我只把珍贵的角落留给珍贵的人,我们彼此平等,而真正的关怀是来源于人性的平等。
作为一个男生的魏同学感情却很细腻,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要逃离,几乎崩溃。我很少将这些浓烈的情感告诉别人,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停下来感受这些,况且将自己的内心赤裸裸的坦诚给对方,几近不可能。我早早的学会不依靠别人,自己舔舐伤口,等着时间治愈。早早的知道,没有什么过不去。
雪一直在下,绵延几千里,我该把自己的灵魂埋葬在哪里呢。考拉告诉我,他是一个基督徒,只能等待死亡。
然后某一天魏同学告诉我,高三于他也有一段相当压抑的时间,他一个人去喝酒,掉了一地的易拉罐,碰到一个很好的老板,花了一个下午和他聊天。
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彼此内心的轰鸣声,那些与黑暗同行的回忆从身体里穿越而过,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真可笑,我们不屑与他人为伍,却害怕自己与众不同。兜兜转转一圈子。
夏来,黑云初起,暴雨前夕,自持一种清醒的憬悟。
毕业典礼上,“我会永远记得十八岁那年下过的雨,它摧枯拉朽般冲走了我们的绝望和忧伤,咆哮着撕开了我们双手的枷锁。于这大雨中获得解放的是我们纯粹的青春。韶华易逝,可喜的是,我们在韶光里手握着青春。”
我的心只有一个,我用石头将它砸成一块一块,可是我紧紧的攥住他们,我不想让自己支离破碎,但如今,我想把他们分给我珍惜的人。回忆都是假的,过去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所以,请你们带着我的碎片,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