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堂妹,97年出生,是我小叔的女儿。说起小叔,奶奶有8个孩子,小叔排行最小。妈妈说过,小叔就是奶奶失败教育的例子,最小的儿子,一生受宠,却一生不生性。小叔读书读到初中就没有读书,然后就开始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年轻的时候被我妈妈劝过去学一门手艺,也就是油漆,以前的家具都是找家里的木匠做的,小叔作为油漆匠,能时不时接到一些活,但也是看他心情,心情好就做,心情不好就不做,没有钱就和奶奶拿,也和哥哥姐姐拿。小叔在23岁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我小婶,小婶作为左邻右舍所赞扬的文静踏实的好潮汕女孩,加上长得白净漂亮,小叔马上沦陷,很快找人提亲成功。
谁也没有想到当时看上去俊男美女的一对,实则蕴含了命运的巨大危机,小婶并不是邻居传说的那样文静踏实,其实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在生了我第一个堂弟后,精神病开始发作,当时爷爷奶奶处于家丑不外扬,都不让大家说小婶是精神病患者。小婶就一直关在家里,小叔好像更加的颓废,但也没有耽误他让小婶继续生育,90年第一个堂弟出生,92年第二个堂弟出生,在发病最厉害的时候97年小堂妹出生。三个孩子相继出生,都由奶奶照顾,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比较健康,但第二个堂弟在读书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加上当时奶奶最信任的儿媳妇(我的妈妈)去到镇上去生活了,没办法协助奶奶照顾几个堂弟堂妹,第二个堂弟没能及时上学,后来性格也越来越封闭,二堂弟因此没有上学并且似乎精神也有些问题。
还是说回我的小堂妹,小堂妹出生很瘦小,所以大家叫她小猴子,可能是处于对女儿的疼爱,小叔对这个女儿算是最上心,也就让她能在上学的年纪能正常上学,堂妹很懂事,能照顾患病的妈妈和帮爸爸和哥哥做家务,当时的奶奶也最疼她。我印象中堂妹小时候总是一副营养不良并且很胆怯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奶奶的爱,才让她也慢慢的被我其他叔叔伯伯们都疼爱。
堂妹读到初中毕业后就去跟随我四叔的女儿小莉妹去深圳打工了,当时的奶奶也80多岁了,交代小堂妹要勤快的帮小莉,本本分分总是好的,小莉妹也照顾她,但就是觉得小堂妹太内向和自卑。小堂妹每次回到家,都会陪着奶奶,从小缺少母爱的她,奶奶既是奶奶也是母爱的来源。
时间来到2016年初,90岁的奶奶离世,当年的我们都痛哭流泪,最为悲痛的是小堂妹,19岁的她失去了一位唯一可以依赖的亲人。妈妈作为堂妹的三伯母(三姆),把她叫到了身边,语重心长的说:“奶奶去世了,以后三姆就是你能依赖的人,你的工作和生活都可以和三姆讲,等你出嫁的时候,三姆也会帮你料理,包括出嫁的金饰。”(特意说明一下,潮汕嫁女儿,一定要有金饰陪嫁,才能体现娘家的重视)。堂妹才满心信任的点点头。
今年过年,妈妈关心小堂妹已经26岁了,有没有对象之类的事情,26岁的堂妹大大方方的和妈妈说:“三姆,这个事情我不着急”的和妈妈说:“三姆,这个事情我现在不着急了。”妈妈问:“你咋现在不着急啊?”
堂妹不卑不亢的说:“三姆,我现在拿到大专毕业证书,入驻了深圳户口,我长得挺好的,工作也挺好的,我现在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我会坦诚相待和我谈恋爱的人,也会如实告诉我家庭的情况,他愿意和我谈对象就继续,不愿意也就算了。”
妈妈和我听了老怀安慰,当年那个因为家庭的原因自卑、内向、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如今成长为漂亮、自信、独立的女生。奶奶在天之灵应该会老怀安慰吧。我最近参加了《探索》《蜕变》这些课程,很多人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一直难以释怀,但看到堂妹,命运给了她一副不好的扑克牌,没有好家境、没有好教育,在深圳这个大城市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们经常在抱怨生活和命运的遗憾,遗憾谁没有呢?人往往都是快死的时候才发现,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在遗憾过去的遗憾。遗憾在电影里是主角崛起的前戏,在生活里是让人沉沦的毒药。堂妹的自强独立,令我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