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尼采这个名字,还是在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一文,当时觉得怎么会有如此狂妄之人,竟然自诩自己是太阳,简直是狂妄至极,读过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便觉得尼采自诩为太阳,毫不过分,能够照亮世人即为太阳,谁又能否认照亮自己就不是太阳了,试问谁人不是自己的太阳?
五四时期,国内众多作家都非常喜爱尼采,鲁迅先生就是其中一位。鲁迅先生自身深受尼采的影响,其在中早期对尼采极力推崇,其在人群中的形象与尼采极为相似,被徐志摩称为中国的尼采。尼采学说,尤其是在五四时期,为破坏旧文化而创造新文化具有很强的指引作用,随着中国社会的变化,其学说逐渐冷落,但是对于个人自身的成长却有很强的意义。
清楚的记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中,写到“查拉图斯特拉不应该对众人说话,而应该对同伴说话!查拉图斯特拉不应该成为一群羊群的牧羊人和牧犬。我明白了:我需要同伴,活的同伴——不是死的同伴和我想去哪里都随身背上的尸体。创造者寻找的是同伴而不是尸体,也不是羊群和信徒。创造者寻找的是共同创造者,他把新的价值写在新的牌上。创造者寻找的是同伴和共同收获者:因为在他那里,一切都已成熟,等待收获。但是他还少一把镰刀,所以他成把成把地拔取麦穗,十分生气。创造者寻找的是同伴和那些懂得磨快镰刀的人”。我不得不惊呼尼采为神人,从未有人能够如此清晰地概括出自己内心所想,即使是自己,仿佛在某一时刻与这一伟大的哲人相遇,得到指引。人类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在不停创造,或是孩童手中的玩偶,或是少年手中的画笔,或是青年心中不断变化的风景,或是中老年身边的子孙,无一不是创造;不停丢弃尸体,尸体犹如负重的精神,时时刻刻阻碍人类前进的步伐,不破不立,尸体必须丢弃;不停寻找同伴—一个伴着自己成长,快乐时懂得欣赏、分享,悲伤时懂得安慰,受挫时懂得鼓励的同伴。
记得在论述精神的三种变形,精神如何变骆驼,骆驼变狮子,狮子变小孩中写到,“精神,忍辱负重而内含令人敬畏之物的强健精神,有许多重负:其强健渴望重的和最重的负担。何为重?负重的精神如是问,如同骆驼一般跪下,要满载十足的重量。”“负重的精神将所有这些最重的东西担负于身:像满载的骆驼匆匆走入沙漠一样,它匆匆走入它的沙漠。但是,在最寂寞的沙漠中,发生了第二次变形:精神在这里变成了狮子,它要争得自由,统治它自己的沙漠。创立新的价值——甚至连狮子也还做不到;但是为自己创立新的创立的自由——这却是狮子力所能及。获取创立新价值的权利——这对于一个忍辱负重的精神来说是最可怕的行为。真的,这对它来说,是一种攫取和一种猛兽行为。”“从爱中攫取自由:需要狮子来实现这种攫取。可是,你们说啊,我的兄弟们,小孩还能不能做连狮子都不能做的事情呢?猛兽狮子为何还不得不变成小孩呢?小孩是无辜与遗忘,一个新的开端,一场游戏,一个自转的轮子,一个最初的运动,一个神圣的肯定。”
精神这一驱动人前行的必须,必经这三阶段:不断从外界汲取、被驱使、被动接受的机械重复的阶段,犹如负重的骆驼;经过了骆驼阶段的积攒,根基变深,具备了开创未来的基础,此时它需要变得主动,需要狮子的果敢、勇猛,不再被动,主动出击;但是这还不够,还需要方向的指引,而小孩的天马行空、自由自在,正是未来的方向。大部分人都止步于第二阶段,经过了知识的积累能够具有一定的自主创造,而想像孩子般精力充沛、充满不受限制的思维,那更是难上加难。或许大部分都鄙视孩童的无知,担心这会将人类引入无尽的深渊,却忽略了这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方向,更何况尼采所说是经历足够知识积累而后仍具备这一品质的精神状态,必定是多种状态的混合体,处于这一阶段的必定是自我创造,自我负责,自我实现的强人,大可不必为其过于担心。
单从这两段来看,是否还会认为尼采是一个妄人,至少尼采学说在某一时刻,如太阳般,指引着世人,不能仅凭他人的只言片语就去论定一个伟大的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