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阿姨重出江湖

  这是个老的小区,94年左右建成的,小区内,大树参天,矮树也错落有致,宁静安详。内环内离地铁这么近的地方的老小区,还可以这样“幽、雅”,房价也是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也属难得,于是,我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

  然而小区的侧门,有一个煎饼摊子,一位穿着厨师白围裙的阿姨,在离侧门很近的人行道上,做油煎饼卖。时常有人来买,有学生,有匆忙赶地铁的年轻白领,也有年纪略大不那么着急的人。人多时,煎饼阿姨也会管理排队秩序。我觉得,这个煎饼摊子和这个小区不搭,如果没有它,小区品质会显得好一些。我心中嘀咕着,久之,却也就习惯了。

  只是让我有点在意的是,煎饼阿姨总是非常平静,不卑不亢,没有小买卖人的局促,小区的保安也跟她熟悉地聊天。我发现煎饼阿姨就是小区的住户。可能因为她是本地老住户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来......不知从哪一天起,这个煎饼摊消失了,也没在小区里看见煎饼阿姨。我并没有在意,毕竟,在这个二千多万人的城市里,每天,都会有一些面孔消失,每个二三千万分之一,是何等的微小。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也经历着一个个小小的成功,一个个小小的失败,一个个小小的开心,一个个小小的难过。就和每一个二三千万分之一一样。

  这样,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又冬去春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小区侧门的煎饼摊又出现了。煎饼阿姨又在那儿做煎饼卖,生意和以前一样,摆的位置也和以前一样,好像这一年多的“空白期”从没有留白一般。我不由得好奇了,这一年多,她去哪儿了?干什么呢?

  一次和邻居大姐聊天。“为什么这位阿姨摆煎饼摊没人管?为什么她消失了一年多?”

  邻居大姐是老住户,小区里的情况知道得多一点。原来,这个煎饼阿姨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老伴长期病重,儿子们读书、老伴治病,一家的生活来源,全靠她卖煎饼。在去年,老伴的病情加重,煎饼阿姨歇了业照顾,然而老伴还是走掉了。然而让人欣慰的是,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子极争气,两年前双双考上了重点大学。

  再次走过煎饼摊我多看了一眼煎饼阿姨:花白的头发,平静的脸,平静的目光,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中的活。

  曾经的暗自哭泣,旁人看不见;曾经儿子们给自己带来的喜悦,旁人也不会在意。作为二三千万分之一的悲和喜,微小得只有自己介意,只能自己体会。

  然而朝着“生”的方向努力,是二三千万分之一、渺小如你我一般,都可以去做的事。

  谁敢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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