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002】
朋友,几乎是每个人人生中都绕不开的字眼,不管是身居庙堂,还是位处江湖,人们身边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朋友。得意时把酒言欢,失意时低诉衷肠,要是没个朋友相伴,人生的滋味总会有些寡淡。
从古至今的诗歌、音乐、史籍,描述友情的故事传说多如牛毛,既有伯牙子期的高洁,也有程婴公孙杵臼的壮烈,还有庞涓孙膑之间的腹黑……各种掌故,五花八门,朋友也一直是社会主流大力弘扬的“五伦”之一。一直到今天,“朋友”都还是个自带光环的词汇。不过据我的观察,我倒是觉得大多数人对“朋友”一词过于随便,动辄就是“这是我朋友”,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意愿和感受,说不定当一方这么说的时候另一方心里正在极力反对:“你谁啊?跟你很熟吗?”可见朋友也不是随便认的。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朋友分三种:水友,茶友,酒友。
第一种朋友像水。他走到你家里来了,你礼节性地倒一杯水出来。如果标准定得严格一些,这种关系甚至都称不上是“朋友”。彼此之间更谈不上亲近,甚至可能是初次见面或者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双方聊的也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或者一些场面话,谈不上有多深入的交流,更不用说彼此之间建立多么深入的了解。这种时候,更像是纯粹的社交场合。
第二种朋友像茶。朋友来了,翻箱倒柜,把存留已久的好茶找出来,慢慢沏上一壶,让茶香在室内氤氲,与之作伴的,是清醒的头脑和发自肺腑的语言。
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初相识,多半都属于至交老友。彼此之间足够熟络,有相当程度的默契,也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还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这样的谈话自然是温暖而惬意的。几个人,一壶茶,天南海北,古往今来,上可以谈到东西方文化的起源,下可以聊聊近期娱乐人物的吸毒出轨。无所不谈,无所不侃,一段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打发,及至夕阳向晚,夜幕降临,兴许还意犹未尽。
不过这样悠闲的时刻,在日益忙碌的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少了,首先人很难凑齐,偶尔凑齐了,也很难酝酿出这种群聊的氛围,快餐时代,大家还是更习惯于一切追求速度。
第三种朋友像酒,但绝对不是日常所说的“酒肉朋友”。茶让人清醒,酒使人回归。挚友相见,可以把酒言欢,也不怕丑态毕露,可以彻底袒露心扉,也可以卸下关闭已久的心防,暂时回到最真实的自己。
日常生活的千锤百炼,早就让每个人都习惯了戴着面具做人,以至于很多时候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哪一张脸才是真实的。电影《夜宴》里,太子无鸾说,戴着面具的表演才是境界高超的表演;婉后则反驳说,最高境界的表演是把自己的脸变成面具。我们无师自通,人人都成了婉后口中最好的演员。
这样的局人必然不多,两个正好,三个最多。这样的朋友十年难遇,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也碰不到一个。古人常常叹息的知音难求,大概说的就是这一类人吧。你们彼此之间无需隐藏,没有忌讳,能够最快速最准确地理解彼此的言下之意,也能在毫不起眼的观点上碰撞出火花。你们趣味相近,意气相投,你也许知道他最不堪的隐痛,他也许见过你最卑微的过往,更幸运的是你们竟然还没有因此分道扬镳。李寻欢和阿飞,楚留香和胡铁花……酒杯举起,无需多言,人生难得几回醉,与尔同销万古愁。
相识满天下,知交能几人。如果你竟然遇到了这样的朋友,自然是你命好;如果没遇到,也不必介怀,毕竟芸芸众生,有生之年能有幸遇到毕生知己的,本也罕见。况且你也知道,洒脱如太白,也有“举杯邀明月,独酌无相亲”的落寞,又何况你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