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少明
自从在距离居住的地方不到1000米的影院运营以来,看电影便成为了休闲娱乐的一部分。在手机上订好票,步行几分钟到影院取票,便成了周末的一种休闲方式。
下班后,想到电影院去看电影,但是儿子很不情愿,最初他不喜欢电影的声音,在成人看来很过瘾的音效,在儿子听来如同噪音,也许是年龄小,对于影院分贝过大的音效非常反感。另一个原因就是上演动画片的时候不多,大人看的电影,孩子又看不懂。除了像《疯狂的动物成》这样的电影,儿子喜欢看,其他的基本都不是很喜欢。
意见很难达成一致,便在手机上的爱奇艺上,搜索电影。想看一些东北的喜剧电影,搜到了《hello 树先生》。本以为是一部东北的农村喜剧片,看完电影之后,发现恰好相反,如果不能称之为悲剧,也是正剧,但绝对不是喜剧片,看完之后,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人们喜欢看喜剧,在看喜剧时是一种俯视的姿态,里面的各种笑点,各种情节,让观看者心理有一种优越感,就像舞台上的小丑一样,在降低了自己的智商和身份时,才能博得观众的笑声,如同《泰囧》、《港囧》这样的电影,观看时,观众一定以俯视的姿态获得了心理的优越感;而正剧则是以平等的视角,即对戏剧中的人物、冲突等,都是在平等的视角对待;悲剧则是需要人们以仰视的视角来观看的。其实看完悲剧后,更能引发观众对于人生的思索。
这部影片无疑是一部悲剧影片,尽管剧情不是惨剧人寰的让人不敢直视,但正因为他也许就是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亦或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主人公身上的影子,庸常的岁月,庸常的人生,树先生不同寻常的经历更能引发人久久的深思。
观看整个影片的过程中更多是压抑、愤懑、欲哭无泪,心绪之复杂,无以言表。
电影由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贾樟柯监制,影片还获得过国际的奖项,但是自己的孤陋寡闻,却没有及时的观看影片。其实也情有可原,贾柯章的电影,最初的几部在国外能获得提名或是得奖的影片,但在国内没有公映。后来的《三峡好人》、《山河故人》等电影才被公众熟知。在国内,那些有情怀的导演拍的大部分文艺片,更多的是叫好不叫座,口碑很好,票房一般。
在商业片大行泛滥的时代,文艺片好像是在夹缝中生存。看看曾经的那些大手笔影片,投资几亿元的影片,至今给我们带来回味的又有多少,真正给我们带来对人生反思的又有多少。
倒是这些小成本的电影,更能引起我们的共鸣,更能刻化现实世界,也更能引起我们对于人生的思索。
影片的主人公树,从小生活在东北的农村,具体应该是城乡结合部,没有读过书,并无一技之长。影片的故事发生的时间应该在二十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在电影的开始,那穿梭在城乡结合部的宣传车,用高音喇叭在宣传城市里的小区,用极具夸张和煽动色彩的语言,向村子里的人描绘着这是一个完美的小区,住在这里将是人生的新的开始。
这一点,我们自然不陌生,我们一定会想到那些夸大其词的广告词。在宣传车离开人们的视野,映入眼帘的就是破败不堪的农村景象,简陋的居住条件和杂乱的生活场景。树在一个破旧的汽车修理店里做汽车维修工。
当师傅问及车修的咋样的时候,树说道;“差不多,对付着开吧”。这一点,能看出树是没有上进心而且粗心大意的人,亦或是当时对修车这件事充满着情绪。
在接下来,树彷佛在这个村子很有面子,人缘很好。见到路中心停放着的面包车,就上去和司机聊起来。司机说道,“你这样的不当村长,都白瞎你这块料了”,看似唠家常似的随意交谈,结合电影的整体就能看出,是对树的嘲讽和拿他开心而已。
树看到一群小孩在打架,便上前去管,就连小孩子都不服气,于是树说道;“小孩子打什么架,扰乱社会秩序”。将这群打架的小孩驱散了,从这件小事上能看出树还是有正义感的,尽管从某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树在这个村子是没有地位,连小孩子都直接和他顶撞,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像是树经常会在自家的门前,看到已对燃烧着的柴火,有一个人站在火堆旁,却不能分辨出是去世的父亲还是哥哥。这也就是树留下心理阴影的根源之所在。
树在小的时候,亲眼看见父亲在惩罚哥哥时失手将其勒死,这为他后来的精神经常恍惚,整日悠悠荡荡的状态是密不可分的,他的精神在小时候时候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树在半梦半醒中,看到自己的哥哥回来,其实也是他精神遭受打击之后,便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的一个表现。再看树的哥哥的衣着还是80、90年代的样子,带着墨镜,留着常常的头发,穿着喇叭裤。
这里观众也许能看出,树的哥哥是因为流氓罪被他的父亲在惩罚时,失手勒死。在那个年代,树的哥哥无非是一个前卫开朗的青年,因为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或者是有着叛逆的思想或是叛逆的行为,在父亲的专制下,丧失了生命。而已经去世的树的父亲,在树的梦中亦或是现实中,经常出现,始终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面无表情,眼里露出的都是严厉,亦或是不满,让树望而生畏、噩梦连连。
树碰到了在矿上打工回来的小庄,树便坐上小庄的摩托车到他家喝酒。小庄是树最好的朋友,至少在树看来是这样的。在喝酒是,树看着小庄发现他和自己死去的哥哥很像。在心里独自的叨念着,哥哥去世这麽多年,从来也没有出现在梦里。
在饭店门口,树碰到了同村的高鹏,高鹏说二猪(在村子附近开矿,应该算是村里的土豪)在里面喝酒,让他也来喝酒。树推脱着说;“跟他们喝啥酒,又不是一辈的”。但还是在高鹏的拉拽中半推半就的进了小酒馆。树不愿面对二猪,是因为树的母亲对他说,二猪的矿把咱家的地都占了,你也不管管。树知道自己在村里是没有地位的,也就没敢去着二猪。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充分证明了表面上看起来人缘好、吃的开、人们见到都喊“树哥”的树,其实在村里人们是瞧不起他的,只是出于面子上叫他一声“树哥”,然后,就是对他的嘲弄和取乐而已。在这里,我们仿佛看到了鲁迅笔下的阿Q亦或是孔乙己,但又和阿Q与孔乙己有所不同。树因为在电焊中伤了眼睛,老板收回了店里的钥匙,树连工作也没有了。
在同高鹏、二猪喝酒的时候,二猪说过,树哥到我的矿上住,反正在家也是睡觉,还不如到我的矿上去睡,顺便帮忙看一下场子。树哥看场子,村里的那个不怕。在二猪看似是给足树面子的话语中,伴着二猪夸张的表情和肆无忌惮的笑声,流露出的是对树的瞧不起和嘲讽。
恰好这时,树的最好的朋友小庄,骑摩托车从矿上回来时,刮蹭了二猪的车,二猪气势汹汹的从小酒馆里出来,让小庄赔三千元钱。这时树用手摸了摸刮蹭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有多大的刮蹭痕迹,然后靠近二猪小声说道;“小庄是哥的朋友,车也没多大事,给哥一个面子”。二猪一把将树推到一边,呵斥道:“有你啥事,你算老几”。
这个时候树站在了一边,树先生的面子也在二猪的呵斥声中散落一地。二猪横行乡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真面目充分暴露出来。同为一个存在的村民,而且小庄是在二猪所开的矿上打工,二猪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这个村子的一霸。最终在高鹏等人的劝说下,小庄赔礼道歉后,才得以离开。
树先生虽然对工作马马虎虎,但是他也想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树先生在高鹏的婚礼上,见到了小时候的玩伴,陈艺馨,其实艺馨本来的名字叫忆贫,后来到城里因为开了一所不大不小的高考补习辅导学校,将名字也改成了现在这样文雅的名字。
尽管当树认出坐在车里来参加高鹏婚礼的人就是忆贫的时候,忆贫显的不是很热情,让树不要往车上掉烟灰,树拿出糖时,忆贫本能得推开,树再次说高鹏的喜糖,粘粘喜气时,忆贫才勉强接受。
就是在高鹏的婚礼上,只因为树在大家起哄让他讲两句时,不小心踩了二猪一脚。二猪也是睚眦必报,在喝酒时逼迫树干下一杯白酒,树不喝便上去打他,树说了“仗着你姐夫是村长,就仗势欺人”,二猪让树跪下赔礼道歉,被人劝开后,又追到新婚夫妇的屋子里,最终以树下跪道歉,二猪才罢休。
树躺在床上对艺馨说道,活着没意思。
这时是整个电影的第一个集中的戏剧冲突,同为一个村子的乡里乡亲,把面子和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树,在二猪面前,树的面子被击落一地,摔得粉碎。
树在说出活着没意思的时候,一觉醒来之后,想到艺馨也许能帮忙找工作,便又生出一丝希望。
树便到长春来找艺馨,艺馨毕竟是有文化的人,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树,还是存在找怜悯之心的,在树到了长春后,从艺馨那关切的表情中,能看出他对树还是很关心,很在乎的。便让树帮忙为自己的辅导学校打扫一下卫生。在树看到了艺馨在外面也找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做情人,让树帮着保密。在艺馨的妻子发现后,和其大吵了一架。树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在这里待下去。
恰好之前介绍的聋哑人小梅也同意见面,于是树便又向着这点希望而去。
树本身对小梅在一开始并不是很满意。在见了一面之后,树对于媒人(高鹏的姨)说过,让我在考虑一下。但是高鹏的姨说道:“你这样的家,你这样的条件,能找到小梅这样的聋哑人就算不错了”。
在树先生去见小梅的时候,他并不是去买衣服,亦或是理一下头发,而是到眼镜店买了一幅眼睛,作为装饰,可见树先生还是对有文化的人的一种向往,这一点从树发给小梅的短信中也能看得出。也许是树先生在电焊伤了眼睛后,想更清楚的看清这个世界。
树身边的人看起来基本都是比树过的好得人,开矿的二猪,横行乡里;开学校的陈艺馨,在外面找情人;包括开出租车的树的三弟,对他也是冷漠异常,在他眼睛受伤看不见住院时,扔下一千元就走。
在整个影片中,树的动作使始终都是右手拿着燃烧着的烟卷,一直在吸烟,左手向前端着,手心向上;这个动作是那样深刻着反映着树的内心世界和所处的境地。这个要比《乡村爱情》里面个面部痉挛的赵四不知道要深刻多少倍,如果说赵四的这个动作是为了抢戏,吸引观众的眼球,为角色贴上标签。那麽树的右手的造型师那样契合人物的内心世界,与树这个人物形象是高度的吻合。让树的形象更加鲜明,仿佛我们也曾经在见到过像树这样的人。
如何理解树的右手的这个动作呢,树从小因为看到了父亲因为失手将哥哥勒死,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心灵创伤,内心是有阴影的,这个手势可以理解为精神气质病变的一种展现;树的右手好像怎么放都不舒服,就像这个人一样,在这个城乡结合部,树是无足轻重的,是多余的,因此他的右手也许就代表着他尴尬的处境和境遇。
树的右手在向前端起的同时,掌心的向上的,这个动作,如果简单的从心理学上分析,就是树其实是淳朴善良的,对外界并没有多少的防备,掌心向上不就是对人坦诚的一个动作。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自己的无奈,手心向上,肩膀一耸这个动作,无非是说树先生对现实生活的无奈。
在自己的婚礼之前,好面子的树让自己的三弟,借来公司里的皇冠,同村的高鹏结婚用的都是奔驰,自己也想赚一下面子。而他的三弟,不但没借来皇冠,还在树牢骚几句后,将他的哥哥痛打了一顿,让他在鼻青脸肿的情况下去迎亲;弟弟的一顿暴打,是击垮树的最后一根稻草,倘使二猪让他下跪粉碎了树的面子和尊严,而自己弟弟的暴打便使树的尊严和面子化为泡影,树便精神兮兮的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没有了失望,没有了对尊严的践踏,没有了飞扬跋扈,没有了亲人的冷漠。
树爬上了自家院前的高高的大树,真的成了树先生,他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哥哥,带着县文化馆的女朋友相互依偎着回来了。哥哥和嫂子在树的结婚现场又唱又跳,给足了树的面子。
这时的树彻底的活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成为了无所作不知、无所不晓、人人顶礼膜拜的树先生。
就连二猪也来求他算命,甚至跪在他的面前;附近开矿的老板也来请树算一算开矿的日期,舒先生给出的却是13月6日,其实在日历上根本没有第13个月,而树先生却去了开矿的剪裁仪式,而且成了剪裁的嘉宾,接着是树先生在树上的开心的笑,我们知道这些都是树先生自己幻想出来的。这个时候,树先生在常人眼里依然是精神病。
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于是又梦到,因为生活窘困而离家出走的妻子小梅回来了,而且还坏了孕,树先生开心极了,摸着小梅的肚子,说道咱们回家,这是作为聋哑人的也清晰的说道,回家。这也是树先生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梅回来了,不但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小梅也由一个聋哑人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
这些都是在现实生活中,树先生所不能实现的,树先生在自己精神失常后,把这些都变成了现实。他开心的牵着小梅的手,在这城乡的结合部的公路上,幸福的向前走着。而镜头切换,我们看到的依然是树先生那无处安放的手,自己孤独的在公路的山坡上像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在游荡。
也许这些并不是大灾大难,但是对于一个没有文化知识,生活在农村的底层人来说,难道这不是悲剧吗,这样一环连着一环的打击还不够残酷吗。
正像影片最后,在那棵铺天盖地的大树下面,人们都在向着一个方向奔跑找,整个的天际也变成了红色。偶尔也有从树身边跑过的人,示意让树一起跟着跑。但是树在跑了几步就跌了一跤,他无法跟上其他人的脚步,于是便端起他那无处可放的右手,在边缘处游荡着。
他是一个好面子、有自尊的人,但却处在社会的底层。他虽然没有文化,却也想自食其力,但又是处处碰壁,找到工作又失去;从小他的哥哥对他最好,也是他精神的引领,结果哥哥被父亲失手勒死。
他是一个对朋友认真的人,在小庄面前能够敞开心扉,把小庄视为自己真正的朋友,偶尔和小庄喝点小酒,聊聊天,而小庄在二猪的矿上却因矿难而死去。
他有自尊、好面子,却被二猪逼迫着在众人的面前下跪;在结婚的婚礼之前,因为婚车的事情被自己的三弟打的鼻青脸肿。
他也曾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在结婚之后,却因生活境遇的不堪,这个曾经给他生活带来短暂的美好和希望的女人也离他而去。
面对现实社会的打击和种种不堪,树最终选择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死去的哥哥回来在他的婚礼上位他赚足了面子;在他的幻想中,出走的小梅也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不但能开口说话,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
活在幻想和自己世界之中的树,亦或是比身处现实中更幸福。谁又忍心去唤醒他,让他再次的面对满目疮痍的人生呢。
(2018.12)
附文:《Hello 树先生》第二次观后感
北方冬季低沉的天空,路上斑驳的积雪,远处城镇高楼林立,近处城乡结合带衰败不堪。
树先生踉跄的在不甚开阔的空地上走着,远处的天空慢慢被染成了红色。看不清远处的天空,也看不清近处的大地。迷茫的树先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亦或是向何方去,形单影只的好似在寻找什么。
此时身边有人经过,是树先生的乡亲,又好似家人,母亲或是弟弟,有人拍了树先生一下,示意他跟上大家。树先生蓦然回头,发现人们正朝着远方红色的天空下奔去。
对于迷茫中的树先生,人们并未停下脚步。
树先生也跟着人群跑起来,踉踉跄跄,接着便跌了一跤。树先生便不再跟随着依然前进的人们,跟不上亦或是不想跟。这时,一棵铺天盖地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漫天的枝丫,伫立在红色的天空下。跟不上人们脚步的树先生,不知去向何方的树先生紧紧的抱着大树,心存畏惧却又无法挣脱,手指彷佛要扣进大树,树先生的手上依然带着那枚戒指。
《hello 树先生》这部电影结尾处的这个虚幻镜头,让人过目不忘,更让人的心境久久不能平息。
紧接着,依然是清冷的天空,依然是覆盖着白雪的黑土地,树先生歪歪斜斜的走在小山边的路上,那只无处安放的手,彷佛在探寻着,想要抓住什么。而远处村里人的喊声却充耳不闻,人们大声的喊着“hello啊,树先生”。
树先生不但听不到,也没看到他们。但是这时他却看到了,也听到了。那离家出走的聋哑妻子小梅却回来了,挺着大肚子,甚至开口说话了:“走,咱们回家去”。(而现实中,树先生和小梅都是失语者,一个是无法表达,一个是说了也没用)树先生那划来划去的手,终于牵到小梅的手,慢慢的在乡间公路走着。
此时,镜头一转,依然是树先生一个人,孑然一身的在路边游荡,依然是迷茫的表情,依然是那只想抓住什么,却空荡荡的手。
看着,看着,眼泪就不禁下来了。
树先生的形象是如此的鲜活,亦如鲁迅笔下的阿Q,哀其不争,怒其不幸;亦或是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有树先生的影子。外表粗陋不堪内心却是极为细腻,无权无势却又敢怒敢言,向往自由却又始终逃避,爱好虚荣却又不能脚踏实地,就是这样一位在城乡结合部的无权、无势,甚至经常被人取笑或是忽略的青年的经历 。
第一次看该影片是在去年的冬季,虽有感触,却也有不甚理解的地方。前几日,又重看了一遍,才又有新的感悟。对于电影,从未有如此烧脑之感,也从未有如此引人深思之感。也许有人说,树先生在婚礼过后就疯掉了。
其实只要我们细心的观看影片,就知道树先生的心里还是明白的。当村长和二猪把占地费送到树先生家中的时候,树先生问起他母亲的那份,村长说已经被他弟弟拿走了。树先生说到“不像话,人不能把钱看的太重”。而后又说要还村长在婚礼上借给的三千块钱。可见此时树先生是非常清醒和明白的,至于他屡屡出现的幻觉,是他应对残酷现实的一种方式罢了,是树先生自愿选择的这种方式。
在这种幻想之中,树先生实现了自己的现实中不能实现的一切,不但让二猪下跪,挽回了颜面;而且妻子也回来了,还有了下一代。而这些在现实中却是不存在的,树先生坐在那棵大树上肆无忌惮的想着,笑着。而这在人们的眼中,树先生自然是疯了。
树追寻的和渴望的是温暖的亲情、美好的爱情、亲密的友情,然而这些都已经离他而去。专制暴行的父亲失手勒死向往自由的哥哥、逞强凌弱的村霸二猪侵占了他的土地、有钱就出轨的朋友不念旧情、自私冷漠的兄弟在婚礼前对他的一顿暴打、离家出走的妻子从此杳无音信,于是树先生选择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看似正常的人们在金钱、权利、欲望中沉沦,分辨不清所去的方向,而那个善良、淳朴的农村青年却被当成了疯子。
这时,就不难理解红色天空下的那颗大树这个意境,即将失去家园和土地的树先生只能紧紧抱住那个这天蔽日的大树,也许只有在这棵大树上,树才能找到安全感,才能更接近自由的天空(树幻想着去参加矿上的开业剪彩等事情,都是自己蹲在高高的树上时想出来的)。
遮天蔽日的大树和紧紧抱着大树的树先生是一种坚守,而那些奔向迷茫的红色天边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家园,也失去了精神家园,更不知去向何方。
(20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