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宿舍是八人间,所以本该住八人。但是我们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第八位室友的到来,他迟迟没有来报道。可能他选择了复读,也可能选择了放弃。此时此刻不知哪位素未谋面的室友在何地,做何事。很多人都说大学舍友都是因为修来的缘分才能聚在一起,既然我们与那位X先生无缘相识,那就祝你一切安好吧!
大学作为人生一个极其重要的阶段,不仅仅是因为它花费了我们四年的青春,更是因为它让我们学会了成长,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与这个世界相处。舍友是一群每天陪我们一起去睡的人,也是我们早上醒来首先会看到的人。
四年的时间里,我们都不断的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彼此。写到这里时,我听到了门被行李箱撞到的声音。
你好,陌生人!
随着门被缓缓推开,一张高冷但又充满阳光帅气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跟随在他后面走进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我想应该是他的父亲吧!我刚想起身打招呼,但是他的父亲却先开口:“你好!”他一边说还一边朝我走过来,伸出手要跟我握手。我一脸懵逼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像电视看到的那样,我下意识的晃了两下。
这可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握手,没想到上个大学还有这么正式的礼节呢,电视上果然是真的,我心里这样想着。 我一脸懵逼的起来,又一脸懵逼的坐下。我继续写我的字,时不时看他们俩收拾床铺。收拾完后,那个高冷的帅哥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躺着玩弄手里只能手机。我默默的看了一眼我的康佳滑盖键盘手机,又低下头写字了。
刚写了不到两行字,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一个很秀气的男生,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青年。为避免之前的尴尬,我想还是以静制动比较好。所以我就一声不吭的坐着写我的舍友故事,但是耳朵忍不住的想听他们说什么。令我惊讶的是我竟然听到了家乡口音。从山东来西藏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本来就需要很大勇气,万万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地方的,竟然还是室友。
心中的好奇一点点膨胀,直至它自己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于是我听见自己用生疏的普通话说:“你们是哪里的啊?” 结果又是让我一脸懵逼,他不仅仅是老乡,竟然还是一个高中的校友。他看到我手中的笔,于是用一口正宗的家乡话问我写什么呢,我也用家乡话回答他说我在一篇关于四年朋友的回忆录。千里之外,能和一个人用家里话交流的感觉别提多亲切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其他人也陆续来到了宿舍。所有的舍友里面,有三个河北的,一个河南的,加上我三个山东的。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熟悉,同省的说话比较多,也走的比较近。 晚上的时候家长都回去了,只剩下我们一群陌生人呆在这个生疏的地方。我将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断的构思着应该如何描写我的室友们,他们也各自玩着自己的手机。
当时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为了调节气氛,我自告奋勇向大家提出按照年龄排大小的建议。可能大家都想打破这种僵局,因此当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大家都积极相应。 来自河北的赵新闻露出一脸坏笑说:“那肯定我是老大了。”这时我上铺的老乡江星辰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并问赵新闻是哪年的。结果俩人果然都比我们所有人大,不是大一点那种大。而且江星辰要比赵新闻大,当晚登上了老大的宝座。赵新闻排老二、高冷小帅哥刘艺多排老五、我的老乡兼校友排老七、我老六,另外两个人分别是老四和老三。
我们这个宿舍的人像全国所有新入学的大学生一样尽情享受着高考之后的自由,那时我们总是一起去吃饭;那时我们总是一起去逛超市,一起去喝酒;那时我们也总是一起去上课,那时就算迟到,也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但是,“那时”也终归只能是“那时”
摔碎的玻璃杯
俗话说“三个和尚没水吃”,也就是说人越多,人与人之间就越容易产生差异和分歧。
即使是四人寝,室友之间也很容易产生矛盾。大家又都是热血方刚的年轻人,有些矛盾一旦产生就很难再修复,因为没人愿意让步。更何况我们是七人寝室,性格不合、互相看不上、奖金评选、入党等种种问题的出现导致了宿舍里某些舍友的关系很微妙。
“那时”终究成为了过去,我们有的开始两两成群,有的开始和其他宿舍的同学一起吃饭和上课,也有人独来独往。大一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听到过有人说“你们宿舍真团结”。我看着我们宿舍人的关系犹如一个从高空坠落的玻璃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有些部分飞出去很远,再也找不回来。残留的碎片即使被粘合在一起,也难免会留下抹不去的伤痕。
我站在时间筑成的高台上思考我的文章,我低下头时,下面的七个人还是一个点。而当我抬起头时,却只看到了七条渐行渐远的足迹。有些足迹离的很近,有些足迹愈来愈远,有些足迹在不远处便消失了。
一辈子的大学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的脸上毫无表情。可能是他已经见惯了死亡这种事情,病人的死亡对于他来说就像一片从树叶上滑落的露珠,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手术室里充满了哽咽声,我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室友,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人世间的不舍。虽然此刻有很多人围绕在他身边,但是在那个世界里他却是孤单一人。
从此,我们宿舍只剩下三个省份的人。他的离开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开始的那几天我经常会梦到他,多数是噩梦。送他走的那天晚上我甚至不敢一个人睡。试想一下,整天和你头对头睡的人突然就没了,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每晚如何能安稳的入眠?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事情总会被淡化,有些人也会被渐渐遗忘。大学生活还在继续,我们也必须向前看。
各奔前程
旋转着的笔忽然从手中滑落,我便弯腰去捡。再抬起头时我环顾四周,稚嫩的面孔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成熟而又黝黑的脸。
是的,我们大四了,又到了感叹时间过得飞快的时间了。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殊不知它一直潜伏在你身后,在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突然给你一个“拥抱”,然后带走你所有的青春和作为学生的自由。我学的是农业电气化与自动化,专业对口工作是类似国家电网的发电公司。在西藏,我们有着先天的就业优势。因此我仅有的五个室友中有四个都留在了西藏国家电网工作,老五刘艺多在北京链家做了店长。而我仍然在啃着笔头子想应该如何写我的舍友,如何参加好这篇征文比赛,毕竟是我第一次参加征文比赛。
时间的流沙逐渐掩盖了地上2017的字样,斑驳墙壁上的时钟正指向2018。我的舍友们都回来内地培训了,两个去了泰安,一个去了济南,一个去了长春。或许距离的拉近让我们更好的感受彼此,一度沉寂的宿舍群聊又活跃起来。
落笔至此,一个电话打进来。听筒里传来刘店长的声音:“方,大家都回来了,我做东,来北京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