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484,11-10-1,告子章句上10-1》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今天是丁酉年辛亥月壬寅日,九月廿三,2017年11月11日星期六。
这一章,讲解人的四大本心之一:羞恶之心。良知之学,就是本性之学,就是孟子四心之学,即,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就是仁、义、礼、智。所以思孟之学又叫做心性之学,根源在此。
中国文化的本体论、伦理学、现代人平常所说的宗教、法制和社会学融铸在一炉。我们说的"内圣外王",指的是内在的心性之学与外在的运用。外王,本意不是成为王者的意思,而是外在运用的意思,现代人用了字面意思,还挺激动,却不知丢掉了真正有意义的精髓,什么精髓呢?首先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权力意义上的王者刺激下激发的胜心,而是深蓄内心的自发自主的知行合一的行动力。内圣外王,是对体用之学的辨证逻辑的阐述,不是社会学意义上的一种定格状态。
这一章,集中火力讲了"义"字,也就是羞恶之本心。义,有强烈的实践性,是指导决择的内在标准。
孟子说,人心中的理义,从小的方面说来,关涉到取舍,从大的方面说来,关涉到死生,无论小还是大,都是以此为标准的。王阳明所谓的良知良能,就是指凡是没有被遮蔽的心,都具有超越世俗的灵活性和原则性的洞察力与决策力,所以他主张通过发明良知和发动良能,就能准确把握和合理处置人生和社会大事。王阳明的良知学说把普通人的焦点从外向追求和死板的方法,转到了"为道日损"的辨证层次,把死板的社会人,转变为活泼的社会人。
孟子说,鱼的味道鲜美,是我所喜爱的;熊掌也是美味,也是我喜爱的,如果两道菜只能选一样,宁可选熊掌,因为熊掌的味道比鱼的更美。
人能活着,是跟身体相连的,生命是我珍视的,义也是我珍视的,如果求生则义必有亏,赴义则生必有害,二者只能选一样,我宁愿选义,因为义和作为躯体的生命相比,更为本质,所以舍生而取义。
人的决择,如果有能力将依据奠基于内在层次的本质上,那么,他的决策层次必然提升,决策品质必然非凡,为何?标准深刻,原则诞生。
关于人性本善,孟子讲得够多了,但理解这个问题却不能嫌深,因为这是对人的本质的剖析,稍微向上挪一点位置,触及到现实生活时,则很容易误解横生。比如说,告子对人性本质就有至少三种误解:一是人性无善无恶,生之为性的自然主义思想;二是人性有善有恶,取决于社会的习俗论;三是人性有善有恶,取决于天生的天赋论。都是对经验的简单归纳得出的结论,思维能力不能进到精微之境,又不能虚己以听信。所以,孟子当世,不仅有告子,还有农家许行之流大行其世。
对于孟子的理义,有两点来自于康德哲学的心得,第一,这种人类的理义,是先验的,也就是说,不是后天逻辑推演的结果,羞恶之心是与生俱是的本有;第二,这种人类理义,不是某个个体的、私人的理解,不是心理反思层面的,而是人类全体的和本有的。
人类,不是纯粹自然主义意义上的人,自然主义意义上的人意思是说,自然是客观的,是因,人是自然中的,是果,人只是对自然界的刺激产生应激反应的被动模式。显然,这种认识太原始了。人类,也不是心理意义上的人,心理意义上的人意思是说,人是纯粹主观的、个体性的、独自的认识主体,人人都有自己的认识世界。显然,这种认识太过自圆其说了。
康德的先验论和先天综合论认为,自然物,是一种直观,直观没有意义,意义是人通过概念规定形成的,这叫做先天综合。直观加上人对自然物的先天综合共同作用下,构成了意义世界。
人性中的义,即羞恶之心,是人之本心,对人的判断和选择具有指导意义,是决择的内在标准。这是人类作为一个类,全体共有的和本质性的本心。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资治通鉴直解》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与滕文公、告子》南怀瑾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