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我和宝贝笑着闹着,他还撒娇让我抱抱。我们打算好的,先去吃饭,然后我送他去画画班。
出了小区,两边都有吃饭的店,他左选右选不满意,带他去我选的店,他也不乐意。僵持了一二十分钟,我不耐烦了,他有些怯怯的看着我说:妈妈,我不饿,不吃了,直接去画画班吧。
我却一下子爆发了:每次都是这样,在家做你不好好吃,出来吃饭你又这那的,浪费时间。不吃饭,你要不要长身体,要不要长个子…
他站在一旁不说话。我梦醒般的打住,平复了下情绪,带他去旁边的店里买了他爱吃的甜甜圈和奶酪。然后认真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宝贝,我不该发脾气。画画班很近,你自己去好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嗯”了一声,就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给我再见。
培训班很近,就在马路对面小区的楼上。我并不担心他,可我也一直站着直到看到他走进小区。
每次都是这样。我突然对自己生出了无尽的沮丧和厌倦。一手好牌我一样可以把它打烂,每一个好的开始我都有能力把它过的很糟。本来是很开心的,为什么搞到最后饭也没吃好,还搞得都不开心,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孩子没问题,事情没问题,那就是我出了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出现了偏差?
我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却追溯不到源头。
灰砖铺就的人行道被风吹很干净,一幢幢的高楼寂寞而疏离,张着空洞的口。天却湛蓝,阳光刺眼。
行人悠闲,独我瑟瑟。
突然忆起几年前,在上海。烈日下,我肩上挎着包,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提着沉重的牛皮袋。袋里不知装了什么宝贝,双手来回换着,还是被勒到红肿。行李箱的轮子也早已坏掉,几乎是半拖半拉。
一次次,从此地到彼地,从异乡到他乡,好像都是一个人。有累到想哭,有气到想哭,有难过到想哭,直到最后不再哭。不知是泪腺干涸了,还是眼泪没等流出就已被风干。
直到如今,在一个并不喜爱的城市租一间小屋,安身避风雨。
可是,身已定,心未安。仍挣扎、沉浮、飘零。
我知这样的人不只我一个。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在街道上,在写字楼中,在出租屋里。我们或者说着,或者笑着,或者面无表情,可是却忍不住有那么一刻,失去所有的希望,甚至不想再问为什么。
当我回望的时候,却发现过去已经没有了踪迹,每前进一步,走过的印记都立即被抹去,变成不可望的深渊。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不可逆,只能往前,不可重来。
看到小区门口有卖包装好的苹果,才意识到今天是平安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各种各样的节日都涌进了我们的生活,除了某些东西在那几天涨到离谱的高价,我们却并没有变得更快乐。只是热闹了一下而已,与幸福无关。
手机突然持续震动,打开一看,是一位老师送给我们的一首《剩蛋快乐》歌。我打开,从头认真听到尾,记住了最后几句:学会认真,学会真诚,适者才能生存,让我们进化成更好的人。
人生的路无非两条:一条无知无觉,一条进化着成长。前者是打了麻药的,免去了痛苦也避开了成长;后者会阵痛,会撕裂,甚至让你难受到变形。但是,每一步走出来,褪了一层皮之后,都会变成更好的你。
前行不易,我们须学着自己给生活创造温暖和快乐。
买几个苹果和一顶圣诞帽回去,宝贝一定喜欢。
你也圣诞快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