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世纪,布拉格的一位名叫霍布拉兹的大夫发明了止痛剂。这种止痛剂通过口头服用,服用之后,患者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忘记一切痛苦。 许多人争相购买这种止痛剂。一位有头脑的出版商联系上了霍布拉兹大夫,将这种药剂稀释后,混合在他出版的每一本书的书页里。读者一边阅读他的书籍,一边用口水湿润手指翻页。 不知不觉之中,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据说当时最畅销的书籍是该出版商出版的《图图科拉迪可词典》,这部记载着古代斯拉夫地区语言文字的艰深词典拥有惊人的5000多页。一时间,每个在布拉格的人,见面打招呼的用语都是:“今天,您在第几页忘记了自己?” 人们并不知道出版商的把戏,除去少部分根本不用口水就能翻页的人,大家都以为是词典里面的文字起到了这种效果。
逃避痛苦是人类的本能,因此文学,语言学被飞速得发展起来,人们相信文字里有逃离痛苦的方法,文章,句子,单词,字母,甚至音节,韵母被一个个拆开来审视。 成千上百种语言被搜寻起来,各种领域的学者被召集起来,语言文字,是唯一的研究对象。一开始的观点是,文字里有一劳永逸地解决痛苦的办法,接着,这种方法在某种特殊的语言里,最后这种方法在某种语言的某个单词的某个字母中。大主教在阅读了出版商新出版的《旧约》之后(他的手指皮肤已经过于褶皱,必须大量地借助口水湿润),宣布上帝就现身在某个字母当中。
与这种单子化的路径不同的是,有一部分人认为,秘密藏在所有文字的集合当中,这个集合毫无疑问是无限的,相应的所能解决的痛苦也是无限的。因此,所需要的就是要构造一系列无限的文字,或者说编撰一本无限之书。 他们的论点一经提出就遭到单子派的嘲讽,显而易见的理由是,这不可能办到。 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用显性的方式构造无限当然不可能,但是通过隐喻的方式却未尝不可。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圆周,用一种有限的方式,展示了多边形的无限细分。文字亦可,通过改变文字出现的位置,变幻出无尽的文字。
至于那些少部分人,他们认为其它的人都疯了,根本没有什么消除痛苦的秘密藏在文字里。他们富有摩擦力的手指使他们无法领会到他们同胞所能感受到的事物。二十五年后,这些手指粗糙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代被驱逐出了布拉格。
单子派的人仰仗着大主教的权威,开始排挤布拉格城中的无限派。流血事件时有发生,大大小小的阴谋在城中交织。新年后二月的一个夜晚,无限派的狂热份子偷偷潜入大主教的住处,抓住了熟睡中的大主教,严刑拷打之下,大主教终于肯把分离的音节拼接成一个单词了。无限派的头目要求大主教交代出所有单子派的核心人物的姓名,住址,生日,身高,发色............在提问了近乎无限的细节之后,大主教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交代起来。行刑人员把这单一描述词的近乎无限的音节拼接起来之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第一个结果。
这场逼供据说进行了有三年之久,三年之后大主教被释放回去,作为合作的奖励。 当他回去之后,他发现所有单子派的人正在分解他失踪后留下的线索直至无限单一。
霍布拉兹医生死在了43年后,他服用过多止痛剂之后,忘记了不呼吸的痛苦。出版商失去了他的重要合作伙伴——那是唯一懂得如何制作止痛剂的人,奇怪的是,霍布拉兹医生没有留下任何笔记,他的家里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人们说霍布拉兹根本是个文盲,连他的名字都像是驴叫的象声词。
止痛剂,停产了,人们又正常了。之后的第六个月,一部分无限派声称和单子派一道发现了上帝的所在。当人们问起他们的时候,他们发疯似地相拥而泣,之后叉手而立。有好事的人,请他们著述说明,他们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了:42,之后在布拉格之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