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崎岖不平的青翠耸立的蜿蜒的低山上,哪怕前面坑坑洼洼竹林成路,也难挡小时候,那颗猎奇却又懵懂无知的心。
每次过年去外婆家,心中除了欢喜能够吃到惦念已久的,外婆做的饭菜,还有她家房子后面楠竹林里的冬笋,每逢过年春节期间,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美味!
外婆做的饭菜,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直冲着我的味蕾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碗酸腌菜,外婆都能与旁人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更别提那蒸在饭菜里的鱼块,或者是鲜顿的鱼肉,她自己养的鸡鸭,自家种的青菜,尤其是那挂在烤火坑上方,看似被熏的漆黑的腊肉,实则却是人间“地地道道”的美味佳肴。所以我每次去外婆家,饭量都会比以前多吃一两碗饭,更夸张的是,用那种柴火锅压出来的锅巴粥,我有一回更是喝下了六碗,整个人完完全全吃得撑撑的!
提起腊肉,不论是母亲做的,还是外面买的,还是别人家熏出来的,我都一一尝过很多次,没有一种味道,是有外婆家烤火坑上方的腊肉味道,那一块块腊肉由于常年被烟熏的原因尾部都垂涎着一滴,透着光亮,肉里本身蕴藏着的猪油,被柴火,被时间一点一滴的沉沦着,取下一块腊肉,放进木质的大脸盆里,刚下去,只见厚厚的一层灰,浮出水面,再换一盆水,只见外婆用钢丝球,熟练的朝着腊肉的江面,用力的洗刷着,渐渐地便显露出,瘦肉的胭红,肥肉的亮白透着些许浑厚,而那块猪肉皮,也如同黄色的水晶般透亮!等外婆完全洗净,然后泡在水里,浸润几分钟,取出来,然后切成肥瘦相间的腊肉片,再切好几个大青辣椒,几颗蒜,一块生姜,大蒜偶有几根,一勺菜籽油下锅,等到油开,肥肉下锅,不等三秒钟,那原本亮白中透着些许浑厚的肥肉,顷刻间变得如同水晶般明亮,再放下肥瘦相间的腊肉,那原本胭红色的瘦肉也渐渐变得有些许深红,但不是很深。随着辣椒,蒜,生姜,大蒜的下锅,十分钟左右,一盘人间绝味,就呈现在我的眼前,而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偷偷用手去抓那一块令我早已垂涎已久的腊肉了!而外婆,也是对着我,笑到皱纹都浮出了脸,我冲着她也是一副调皮的花猫脸,等她炒好了所有的菜,我就开始了我的“大快朵颐”
外婆家的房子是正对着一条下坡路的,那条下坡路,地势也很奇特,右面宽敞,左边刚好与之形成一条深深的小沟子,而宽敞的那一面,则是被外公外婆搭理的仅仅有条,靠坡那面种了两颗橘子树,一颗椪柑树,其余剩下的地里,就是各种各样的蔬菜,萝卜,蒜薹,蒜苗,豌豆,葱花,玉米,土豆……什么季节就种什么样的菜,母亲每次回家,外婆也是让她满载而归的。而我最爱的还属那块被熏的漆黑却异常美味的腊肉。
再次说到腊肉,我便又回想起曾经外婆菜园的旁边,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性格外向,小女儿,性格比较内向,所以每回从那面路过(因为外婆家有两条路可以走,一面是比较危险的江面都没有扶拦的单独的水泥桥,另一条路则是两面都有水泥扶拦,相对安全,但是远了差不多几百米,但父亲摩托车车技也是很好的,所以每回都会走那条单独的水泥桥,除了下暴雨暴雪的时候,就会选择走另一面),我都会叫一声小芳姐,去挖笋啦。然后没过一会儿,她就带着一把不大不小的锄头,而我看见她来了,立马跑进厨房队柴火的那里,四处寻找那把,一头尖长的,把手只到膝盖的小锄头!
两个人进入后院挖笋去了,看见鼓起来的小包包,冲着它就是一顿乱翻,迫不及待的等着出结果的小芳姐,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那只是一个空了的酒瓶子!
等到我终于找到一个笋的时候,我就再不那么欢呼,而是小心翼翼的一锄头挖下去,只听见脆的一声,完了,被我破坏了,这时我就开始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闻声赶来的外公,带着他常用的锄头工具,慌慌张张的向我走来,生怕我受了伤,问我怎么啦:“我说笋被我挖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能吃了”,外公看见那插进笋里的锄头,又是一声哈哈,我也被他们两个的笑声感染,与他们一同欢笑起来,好似完全忘了刚刚为何要哭了!那一天的笋,因为有外公在,所以比平时挖的都要多,毕竟外公是一找一个准的,而我们两个人,完全就是图个乐子。
看上去满满一簸箕笋,其实剥开来,也没有剩几个了,而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小芳姐,跟我们一起剥完笋,就准备离去,任凭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姨姨,姨父们怎么挽留,她都拒绝了留下来吃饭的好意,让他带几个笋回去她也不肯,她只说我不常吃到,进进(我小名)多吃点就好了,说完这句话,就快乐的像只精灵一般,把快乐全都留给我以后,回家去了!所以往后每一个去外婆家的日子,我只要站在外婆家菜园口,喊一声,小芳姐,去挖笋咯,她总能带着那把早已泛黄的木把手锄头,出现在外婆家门前,等我找到工具,与我一同去后院竹林挖笋……
只是再后来大些的年纪,她也渐渐的出门打工,我的那一声小芳姐,再也呼唤不来曾经的“精灵”,再到后来,知晓她成家立业,我们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交集,因为人生亦是如此,童年的玩伴,会随着时间的变迁,离自己越来越远,这就是常态的,何况我们两个的距离,也是那么的遥远,曾经的快乐,本就是上天给我的一种恩赐,只不过他将那份快乐,延误在了更多需要快乐的山间玩伴。
外婆家的腊肉依旧还是高高悬挂,每当我再去的时候,外公也总是拖着他那不太利索的腿脚,带我去后院找笋,不论是春季或是冬季,好似我不说他就能懂我的那份快乐,而外婆,也早已洗好了一整块的腊肉,替我备上一桌好吃的拿手好菜,有腊排骨,清蒸鱼,清炖鸡,啤酒鸭,辣椒炒肉,豆角,青菜,豆腐,鸡爪……还有那一排排切的整整齐齐的绝味腊肉,只等我与外公将冬笋提将出来,与我们一同打理好,切成片,一并与那腊肉炒成一碗童年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