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个人从水房里出来,冲完凉之后感觉一身轻松,刚才运动时的疲累一扫而光,寝室里已经熄了灯,只有楼道里昏黄的灯亮着,突然就不想进去了,因为我看到了更吸引我的东西,
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没关,应该是宿管阿姨特地留的,窗口有微风吹进来,这么温柔的风,在夏家河的海边可不常见。
窗外有村子里稀稀疏疏未熄的灯火,有虫鸣,有犬吠,还有天上一轮鸡蛋黄似的月亮。虽然我没戴眼镜,看不真切,但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色和拂面的微风,让我心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很舒服又很不舒服,我想也许真的是离家太久了,这就有了乡愁了呢。
小时候读过那么多写乡愁的诗词,学过那么多写故乡的文章,但没有一句话能形容此刻我的心情,也许乡愁也是因愁客的不同而不同的吧。许是走廊太过寂静,许是窗口的风太过温柔,许是月亮......但我又能怪月亮什么呢?
没有许是,就是想家了,我告诉自己,别嘴硬,你就是想家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某一天的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因为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一瞬间在心中生出了一种特别的,从没有过的情愫,也许是枯坐无聊,不经意抬头间看见了窗外的万家灯火;也许是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了一些炒家常菜的香味;更有甚者可能仅仅只是看见了那一轮圆得刺眼的月亮。
自认为从来都不会想家的你,决计不会想到自己这种莫名的情愫就是乡愁,也不会承认自己竟然不争气地想家了,但你不得不承认。没错,这就是那些你认为全是无病呻吟的酸诗中所描写的乡愁。
年少时不曾识得的愁滋味,在离开家,离开父母之后要全数都尝一遍的。
于是你终于在某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理解了苏轼那句“家在西南,长作东南别”中所表现出来的无奈和怅惘。也终于懂得了李白举头望了明月,低头为什么会思念故乡,别不承认,因为你也在做同样的事啊。
你思念的可能是下雨天妈妈端上饭桌的那一碗卧了荷包蛋的素面,而现在的你只能在深夜加完班之后泡一碗老坛酸菜;
也有可能是一家人吃饭时有问有答的热闹场面,而现在的你就算心血来潮炒了两个菜,却在上桌吃饭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还有可能是奶奶那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你的手时手心里的温度,而现在只身在外的你,难过时只能自己抱抱自己。
当你走遍了异乡的大街小巷,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家饭馆能做出你记忆中的味道,当你走在异乡人声鼎沸的市场里,却突然间听到了妈妈讨价还价的声音,你还敢说你没有想家吗?
其实你不必惊慌,也不必掩饰,因为这不是你脆弱和无助的表现。恰恰相反,这说明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从此你会慢慢开始理解父母,那些小时候对父母的误解和怨怼也会在这之后慢慢被消解。
你会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了与家人的牵绊和对家乡土地的思念,你才可以如此坚强,如此努力地在他乡生活和学习。
等你能勇敢地承认自己想家了的时候,就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吧,不用说别的,就是闲聊几句家常,或者说说今晚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