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成人形之前,只是一株长在深谷的幽兰,听着谷外传来的故事,悠然自得。即使修成人形,我也没有想过要修炼成仙。只是偶尔去趟所谓的人间,淘得一把古琴,便于山间弹奏,他们的曲子太过哀伤。可是我却很喜欢。尤其是《离殇曲》。听说那是一个特别感人的爱情故事。
我生长的地方他们说叫做“仙人谷”,这里有许多世上少有的草药,可解百毒,延年益寿。但平时却少有人来。因为连绵的大山,是天然的屏障。
遇见他时,我有些惊讶,看着衣决飘飘仿若嫡仙的他。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是有我留恋的。那时的他来时带着几个人,然后便是与黑衣人的厮杀,他重伤。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他的素衣,那样的刺眼。我在世上呆了千年,以为看惯了,他们的自相残杀,与尔虞我诈。可是看见他,我竟然有些许的不忍。于是我用山谷中特有的草药百解救了他。他昏迷时我听见他口中的呢喃“百解”。我便将剩下的百解留给了他。
我看着他醒来时,看见百解的惊讶表情,忍不住轻笑。不知道多久我已经没有了太多情绪上的起伏。如今真的有些许得改变。
他看着我,目光久久停驻,他说,遇见我,是他的幸运,想要带我离开这里。
我看他真诚却又犹豫的目光,点头轻笑,随他离开,这是我第一次以凡人的身体离开这里。回头看一眼,繁花盛开。
随他回府,随他去见了他的皇兄,人间的主宰者。看见他时我分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杀意。原来这就是长在帝王家的悲哀,兄弟非兄弟。
我轻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回头对我轻笑,那样的温柔,可我分明感觉到了他双手的冰凉。他将百解交给了他的皇兄,带我离开皇宫回到王府,我们日日弹琴,煮酒,吟诗作赋,仿佛外面的一切与我们无关。
只是我知道,他一天天变得紧张,开始上朝,每天回来都是疲惫不堪,然后就是一身的伤痕,我从不问,他也从不说,直到那一天,他紧握我的双手,问我,幽兰,你开心吗,后悔吗,跟我回来。
我轻笑,看着他,开心,不后悔。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他已保护不了我了,京城瘟疫,死伤无数,只有王府幸免。我的事已经瞒不住。可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够困的住我的。我知道他的担心。他以霍乱之名,被压于朝堂之上。
我隐去身形,跟在他的身后,看着朝堂之上的对峙。
皇兄,你为何非要治我与死地,你要百解,我愿意为你去寻,即使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其他兄弟回到封地,只留我一人。我从没有跟你争过,你真的如此绝情??他愤怒的说。
只看他的皇兄冷笑一声,是的,只要你在一天,我永远得不到母后的疼爱,永远得不到众臣的肯定。你在便是我的噩梦,我无数次想要你消失。要么你死,要么她死。我总不会让你如意。
说这话时,我看到了他皇兄的绝情。原来皇位对他来说竟是这样的执念。竟然连兄弟之情都不顾。
他无助的看着他的皇兄,一起长大的同胞兄弟。好,你想要的我给你,只是你不要后悔。
说这话时我看到了他的决然,仿佛没有任何的留恋,当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时,我充满了惊讶,他竟然就想这样离开我?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走到他身边时,他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跟我说,你终究还是不属于这里,人妖殊途,我总有一天会老去,你终有一天会离开。不要心怀怨恨,回到那里,忘了我,这才是最后的结局!
我将他身上的锦囊解下,扔给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没有来的急看他悔恨的表情,便带着他离开。他终于还是离开了我,寿数已尽。无力回天。
我带他回到谷里,葬在潭边,我在等待他的转世。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我知道他的皇兄看到那封信,会后悔,只是晚了,我还会再见到他,可他只能活在痛苦中,这是我对他的惩罚。
那是一封传位的诏书,皇位不是他父皇传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