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水浒小人物》之一:王进:遇到恶上司,主动炒鱿鱼(下篇)

由于生活单纯,王进和林冲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大,人们只是听到八十万禁军教头时,才会有些崇敬之情。这还得益于他们的单位和职务,否则很多人是不知道他们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也是天子脚下的官员,并且也是有两下子的,要不然也很难坐到这个位置。

而王进的名气,还没有自己的徒弟史进名气大。在江湖上,一提起九纹龙史进知道的人就会很多。比如少华山的强盗,还比如鲁智深等等。但提起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也只有类似鲁智深这样身在官场上的武官才知道一点。

不仅如此,在水浒中一个人名气的大小,又多少和其家产的多少有着一定的关系。当然,还有一种人便是如李逵、武松之类,他们的名气是靠他们在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拼下来的。李逵的出名,源于其在江州的大打出手;武松的出名,源于其回家途中的打虎。

史进名气大,便是由于史进也是一个“富二代”。王进初到史进家,看到的便是一个大庄院。为此,水浒作者还浓墨重彩的描述了一番。大讲特讲史进家的不凡,什么田园广阔、庄客千人、牛羊满地等等,虽有些夸张,可也说明史进确实是掉进了金窝内,出生于一个富贵之家。

有了钱,如果本人又很是豪爽,自然能博得一个好名声。宋江被人称为及时雨,便是由于其会撒银两。会撒银两,又说明其家底厚,有的是钱。家庭条件不富裕者,就是想乐善好施也没有那个本钱。有了足够的家财,你才能对外豪爽,也才能在社会上获取一个好名声。反之,类似王进、林冲这般家庭条件一般者,只是一个普通工薪族,其在江湖上的名气就远不如他们了。

王进这个生活环境单纯和较为清贫的人,也似乎脱离了所谓的低级趣味,哪怕是老婆也没有讨一个。论起王进的条件,一点也不比林冲差。林冲娶了一个貌若天仙的老婆,王进却是光棍一个。王进好歹也是一个“官二代”,父亲是都军教头,自己又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多少还是有一点地位的人,自己又是有房有牲口的人,娶个老婆没有任何问题。林冲能娶上,王进自然也能娶上。

或许,水浒作者为了省事,也就没有让王进娶上老婆。王进要是娶上老婆,有了牵绊,也就没有那么潇洒,可以说走就走了。不能走,就遇不上史进;遇不上史进,后面的人物就跟不进去。如此,干干净净的,还是让王进打光棍的好。况且,在作者眼里“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有了女人,故事就变得复杂了。不良者不是和这个偷情便是和那个偷情,良善者又是人善被人欺亦是以悲剧结尾。

王进的为人,其实是我们普通人的真实写照。在没有背景没有特权没有太多财富的情况下,一旦遇到强势者的“压迫”,也就只能选择逃避。国人不到迫不得已时,一般都是一忍再忍,绝不会去奋力抗争,哪怕是呐喊也不会。所以,鲁迅先生才弃医从文,希望能唤醒人们,将他们的斗志激发出来,以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在那个时代,逃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假如不逃离,王进的日子是肯定不好过。

虽然高太尉一时不会要了王进性命,但时间一长,总是有事没事找王进的错,王进便会离坐牢和发配的日子不远了。高太尉在喊王进时,就直接喊其为“贼配军”,这就已经在暗示王进,以后你早晚是要被我给发配出去的。

这就是平民遭遇权贵的命运。要么妥协,要么逃离。林冲和王进,都遭遇了权贵的欺压。若是林冲和王进一般,不是让老婆躲在娘家而是带着老婆逃跑,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林冲这个宅男总是抱着一种幻想的态度去看待问题,认为自己没招谁惹谁,他人又何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呢?他没有想到事情的变化是如此之快,也没想到在那个社会里很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也根本没有好人可以讲理的地方。

你不选择逃避,接受的结果就只能是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实则是任由权贵们的摆布。他们要你生,你就可以生;他们要你死,你就只能等死。你不想离开家庭或单位,能行吗?他们根本不给你留下来的机会。你干脆炒他们的鱿鱼,或许比他们炒你的鱿鱼要体面的多,也安全的多。王进炒了高太尉的鱿鱼,尽管是仓皇而逃,可也没有落得个像林冲那样被人步步紧逼要置之于死地。

相对而言,王进的逃避倒不失为一个最佳方法了。至于抗争,也是没有太大意义的。除非你像武松那样,一不做二不休,在望月楼上杀了那些贪官污吏,然后落草为寇。这也只有武松才能做到。即便是武松,亦是在别无选择下才会如此去做。类似林冲、宋江、武松等人,又有哪个真正愿意与权贵为敌?如有机会,他们都是愿意和土豪以及权贵做朋友的。

只是,土豪和权贵们不屑于和他们做朋友。两者的身份地位,有着相当大的悬殊。一个属于上流社会,一个只是中产阶层,他们能很好的融合到一起么?这正像油和水,油还是油,水终究也还是要归于水。

若是土豪和权贵们愿意与这些或中产乃至底层人交朋友,武松会奋起反抗吗,宋江会和他们为敌做对吗?绝对不会。他们斗争的结果,依然还是为了要和权贵们攀上关系。和权贵们攀上关系,也就是为了和权贵们一样成为体制内人,和权贵们平起平坐,成为权贵们中的一员,与他们一起分一杯羹,与他们一样能吃香的喝辣的。这帮英雄好汉,无非是一群“愤青”,无非因为自己没有成为既得利益者,十分不满自己的生活状况和质量,才闹哄哄的走了出来,要和那些既得利益者进行对抗。

王进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去和权贵做斗争。王进便是“愤青”也不是,他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去做一个体制内的人。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毕竟,他没有违法,不存在什么不良记录,换一个地方他照样可以成为体制内一员。作为一个基层领导,虽有些不得志,起码还是受人尊敬的。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愿意“出局”,或者说没有谁愿意走出体制内成为一个体制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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