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上课,正教民国女作家萧红的《祖父的园子》,我读一句,孩子们跟着读一句,读着读着,她们就笑了,那么欢快,那么自由。
在那个后花园里,花、鸟,蜻蜓、蝴蝶“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连黄瓜、玫瑰和大榆树“都是自由的”。哦,其实更自由的还是那个小女孩,那个有祖父宠爱着的小女孩。小小的萧红哦,就这么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那真是童年里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
孩子们学的真起劲啊,她们也是自由的啊,她们学着萧红的样子写万物的自由——蚂蚁愿意爬上花盆就爬上花盆。鸟儿愿意放声歌唱就放声歌唱……
整个教室里都是快快乐乐的。好像每个人突然都有了自己的一座后花园,都有了一个慈祥、可爱的祖父陪着。陪着长大,陪着嬉闹。
可是,可是,孩子们不知道的是在这温暖和美好的背后,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不幸的萧红。8岁丧母,父亲再娶,萧红有了继母,然而,继母对她不好,常常家暴,父亲并不管她,对她很是冷漠,有时还把萧红骂人到发抖的地步。祖母不喜欢她,嫌弃她是女孩,常常责骂她,一犯错,祖母便用针狠狠地刺她……在这样的家庭中,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过着无法想象的生活。这样的灰色童年里,大概只有祖父才是仅有的一点温暖。每次,当萧红受到父亲毒打的时候,祖父总是用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的头说“快点长大,长大就好了。”
孩子们大概是受不住我们刚刚读到的那些温暖的文字是出自那个不幸的萧红,有许多个女孩子偷偷地抹了眼泪。
我再翻开《呼兰河传》,厚厚的小说的写“呼兰河里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我问孩子们,为什么诺大的呼兰河城里,只住着我的祖父呢?孩子们说,因为只有祖父才疼她。是,亲人再多,也唯有祖父才是温暖。可是,祖父最后离开了。
孩子们又要哭了。我竟再也不敢说了,其实,祖父也许说错了,“长大就好了”长大也许并不好,因为萧红长大了,祖父就去了,因为年少不幸,灰色的生活同样延续,后期的萧红更加不幸。病痛的折磨,生活的苦难,婚姻的不顺,她是民国时期里悲惨的女作家之一,病痛导致的医生误诊,她在三十一岁离开这个不曾给过她多少幸福的世界。
可是,可是,这一生啊,即使再多的灰暗与苦难,好在,好在还有那么一点点亮色。
“你们知道吗?刚刚我们读过的语句是她仅有的温暖。”
那么少的可怜的暖,支撑着她前行
“我觉得在这世界上,有了祖父就够了,还怕什么呢?”她说。
这人世苦浊,极饿至贫、放弃孩子、众叛亲离,总之人间万般悲苦,她体尝殆尽。
即使生命短暂如烟火,她的作品却得以永生。她,是文学“洛神”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