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冰行动》,破四谜存四疑道六憾

电视剧《破冰行动》以2013年发生在广东汕尾陆丰市博社村一场名为“雷霆扫毒”的真实案例为蓝本,演绎了一场清剿亚洲第一毒品村的惊心动魄故事。

电视剧热播期间,深受追捧,好评如潮。过后的多次重播,也能百看不厌。

本人也是一名铁杆剧迷,追剧不停。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心中的疑问不少,追剧变成了追问,破冰变成了破疑。所以不停查阅资料,特提出来与同好者一起探讨。主要有四谜四疑六憾。

一、剧情四谜

谜之一,“林氏宗祠“:张冠李戴。

剧中塔寨村庄严肃穆的林氏宗祠,在禁毒警察李飞、宋扬带人夜袭塔寨村成功抓捕制毒嫌犯林胜文受阻后,成了警民对峙的大背景。但祠堂大门的对联毫无遮拦地暴露了本剧拍摄的作假痕迹,直接引发了笔者对该剧情节真实性的怀疑。

通常来说,林氏宗祠的四字祠联,常见的有“九龙衍派,双桂遗风”或者“九龙世泽,十德家声”,或者“西河世泽,务本家声”。但是该剧中以近焦镜头反复多次重现的祠堂门联是“钟祥南峤,树德东阜”!

原来这是广东省中山市茶东陈氏宗祠的门联。笔者回头翻看本剧首播的宣传片,果不其然,中山是其中的取景拍摄地之一。再一细想,祠堂祖宗牌位上赫然显示的“颍川”字样,更显示出了陈姓印记无疑。因为颍川是陈氏的郡望而非林氏。

看来拍摄剧组只是简单地把“陈”字改成“林”字,而完全忽略了背后深厚的中华传统文化。既然是艺术再创作,直接顺水推舟把塔寨村当作陈姓村寨来展开情节也无可非议,何必大费周章把毒村安在“林姓”头上,究竟用意何在?

谜之二:以蔡换林,桃代李僵。

雷霆扫毒是中国缉毒史上的标志性战役。经此一役,博社村已经名闻天下。该村是一个典型的宗族村,全村清一色姓蔡。制毒头子蔡东家,2019年初才执行死刑。

现实的原型是,毒品村为蔡氏宗族村,而陆丰地区林姓本土民众上下一心,,为扫毒不遗余力。特别是干警林卫东,不顾个人安危,多次化妆进村侦察,为成功扫毒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事迹已经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该剧剧情与现实比较,出现了戏剧性的正反面反串,禁毒英雄反而是蔡姓的蔡永强,制毒的堡垒村反而是林氏宗族村,令人不解。

谜之三,宗族房头,颠覆常识

按照剧情安排,塔寨村三个房头的族老大分别是:大房头为林耀东,二房头为林耀华,三房头为林宗辉,三人都为60后。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大房头与二房头是亲兄弟,三房头与其他房头是堂兄弟关系。

在中国这种农村传统色彩相当浓厚、在剧情中拥有二万多村民的宗族老村中,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形吗?又或者是编剧人故意留下的令人脑洞大开的启发式宣教?我们不得而知。

谜之四,“老爷子”悬念未解

剧中制毒团伙的凶残猖狂,为达目的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令人震撼心弦。追剧人士相信,没有保护伞的庇护,制毒犯罪是寸步难行的。随着剧情的发展,保护伞的真面目一个接着一个浮出水面,但出现的人物,充其量还是小人物。

是谁能够听从林耀东摆布,从省级层面伸出黑手,在关键时刻掣肘李维民呢?追剧人一集接着一集追看,但这个神秘的“老爷子”始终没有揭开面纱。“老爷子”究竟是谁?

二、剧情四惑

惑之一:检察院副院长?

在塑造蔡永强这个老禁毒警察的人物形象中,有一句台词,就是“与检察院的黄副院长见面”。作为政法系统内的老公安,难道不知道检察院的副职称谓一定是“副检察长”而不可能是“副院长”么?

惑之二:本地人当市长?

在塑造东山市市长陈文泽的人物形象上,剧情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该市长为东山市人,从乡镇一路提拔当上市长。但在现实中,有一个“五长交流”制度,即公安局长、检察长、法院院长、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必须异地任职,还有一个主政主官任职回避制度,就是官员不能在成长地担任党政一把手。

惑之三:刑案可以撤诉?

为了突出林耀东能力通天,设计了一个桥段,就是林二宝被打成二级伤残,经过林耀东的干预,最终以撤诉而不了了之。这实在是破天荒的行径。

在广东,故意伤害构成重伤是必须提起公诉的犯罪行为,已经进入了法律程序的案件必须经过合法的程序中止,在犯罪嫌疑人没有羁押在案或者已经采取了其他强制措施的案件是不可能起诉的。

如果为了剧情发展的需要,设计出林二宝给打伤之后、司法机关介入之前,已经被林耀东摆平私了的桥段,这种情况在现实中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惑之四:县级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关于马云波的形象设计上,其职务安排,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但在广东的实际情况中,县市级的公安局的规格为正科级,公安局长高配一级,二把手为政委,没有常务副局长这种配置说法。马云波作为一个副局长,能有这么大的权力,有点超越现实。

三、剧情六憾

一憾汕头人没有潮汕口音?

剧中前后反复揭示,赵嘉良是汕头人。潮汕方言是地方口音最重、最具特色的中国地方方言之一。所谓乡音未改,在汕头出生成长的人,其语音肯定打上了方言的烙印。赵嘉良一开口,肯定是满口的汕头普通话。

电视剧为了提高收视率,把东山市的各色人物、特别是塔寨村的重点人物在对白设计上作了标准化处理,言行谈吐普通话音特别纯正,这也无可非议。但对于已经汕头人标签化的人物赵嘉良来说,却是满口粤语口音,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二憾粤东百姓喜欢粤剧?

陆丰博社村塔寨村的原型,当地欣赏的戏剧多是潮剧,或者可能是白字戏、西秦戏,不大可能是粤剧。

而不可思议的是,剧情中,有一桥段是林耀东、林耀华在养老院做慈善,反复上演和播放的是《帝女花》、《分飞燕》等著名的粤剧片段,广府文化背景太浓,不禁令人怀疑电视剧故事发生地的真实性。

三憾粤东生活场景没有本地色彩?

剧中展示粤东本地生活文化氛围的情节,对于林耀东等追求高品位生活的各色人物来说,喝功夫茶的场景是少不了的。但是剧中的多次喝茶情景,所表现出来的功夫茶艺却很不地道。

另外,具有当地乡村住屋的一列列四点金房子,其实在雷霆扫毒之后,作为背景图片,已经被各大媒体披露出来,其特有的村寨印记已是众所周知了。但在本剧中有关塔寨村的不少情节中,却被毫无特色的楼房所取代,而林氏三房头的住处,一眼就看出是珠三角的风格。

此外,剧情展示出的背景多处出现广东中山市的路标路牌,连车牌多是粤X的,不禁令人怀疑塔寨村要不就在佛山顺德,要不就在中山,缺乏粤东色彩,与现实相比,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四憾忽视了广东省情?

广东毗邻港澳,肩负着守卫祖国南大门的重任,有内地省份无法想象的特殊情况。多年来,广东高层对涉黑涉恶涉黄涉毒涉走私等案件事件都是高度重视的。但该剧对此没有反映,哪怕作为伏线、隐线的痕迹都没有。

此外,对国家层面的重视情况,哪怕作为对白处理都行。然而,全剧从头至尾,只有国家禁毒局个别领导、广东省禁毒局以及东山禁毒大队在单打独斗,完全忽视了广东打一场“人民的禁毒战争”的艰辛和成效,剧情无限夸大几个主角人物的英雄行为,很难令人信服。

五憾忽视广东警情?

剧中出现了三个广东警官学院学历背景的干警,还出现了几个实地拍摄的警官学院镜头场面,增强了剧情的真实效果。然而,这三名干警的表现却差强人意。

第一个宋扬出场没多久就挂了。因为办案遭受挫折,喝醉酒口无遮拦泄露了案情关键秘密而招惹了杀身之祸;

第二个是蔡军,涉嫌通风报信,在恶势力面前选择装聋作哑、苟且偷生,没有一点人民警察的血性;

第三个是男主角李飞,目无领导,处事冲动不顾后果,喜欢逞能,到处惹是生非,弄得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遭难的。

这使人不得不对广东警官学院对学生的忠诚和守纪教育的有效性产生合理怀疑。

实际上,广东警官学院是广东警察的摇篮,广东大部分地区的大部分公安干警是广东警官学院培养出来的。而本剧无疑给受众提供了一种思维错觉,就是一个、两个乃至三个的学生不外如此,令人情何以堪!

六憾忽视了广东文化?

广东原住人口的结构,按姓氏区分,是陈姓林姓李姓蔡姓居多,历来有“陈林李蔡,天下一半”之说。在广东广大乡村,一个姓氏一个村落,共同祭奉同一个祖宗是很平常的事情。在农村社会,传统观念、宗族观念很强,乡规民约的约束力很强,村民自治能力也很强很有效,在禁毒工作上也是如此。

由于广东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国门打开之际,就难以与毒品撇开关系。但是,广东的广大老百姓,对毒品是深恶痛绝的。

学习过近代史的人们,应该知道,对广东影响最深刻的,是林则徐在广东与鸦片烟毒宣战,在广东厉行禁烟,轰轰烈烈地“虎门销烟”,永留青史。这是与广东民众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林则徐对广东的影响强大而又深远的主要表现,就是粤东地区不可能发生林姓村庄集体合谋制毒的情况,所以,本剧把塔寨村设计为林姓村寨,不知是何用意?

四、言而未尽

可能会有人说,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电视剧已经经过多次提炼和艺术加工,与现实面目全非了。就如《三国演义》中的曹操,活脱脱的一副奸雄嘴脸,与史实的反差很大,这是艺术创作所允许的。

笔者也相信这个道理。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我们有无看到《陈世美与秦香莲》以及《潘金莲与西门庆》的戏剧在原型人物所在地演出后,当场引发了群众的抵制和抗议?艺术作品也要合情合理。

做戏要做全套,这是常理。在海陆丰地区有一个“戏雕刀”的典故,讲的是,有一个剧团到当地演出,在剧终落幕戏歇人散之际,有一个6岁的小男孩久久不肯离开。剧团团长问其原因,小孩说,刚才有位将军骑马而来,马绑在树边,人走了,马还在那边没骑走,我要看完将军把马骑走才能放心回家。

团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赶忙组织重新起鼓,原班人马重新披挂上台,重新表演了把马骑走的桥段,才落幕歇戏。小男孩这才开开心心地提起小板凳,擦擦鼻涕,满意地走了。

所以,不要过度宣传“取材自2013年广东开展"雷霆扫毒"系列行动中的陆丰扫毒、歼灭"亚洲制毒第一村--博社村"这一真实事件”作为吸引观众眼球的手段,而是要客观地做出说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巧合,纯属偶然,请勿对号入座。否则,笔者只能自己给自己下结论:此故事横空出世,凭空想象,纯属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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