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驴得水》的每个人物中都能看到我们自己

电影《驴得水》看完了,从前半场的捧腹欢笑到后半段的浑身发冷,真应了海报上的那句话:“给你讲个笑话,你可别哭。”

不说什么解读不解读,看完电影的我只是在每个角色中看到了很多我们自己。

孙佳:纯真与希望

孙佳是全剧中最善良的一个人,作为一个15岁的小女孩,亲情是她最看重的,所以当父亲孙校长在和大儿子划清界限的时候会发脾气,在父亲被特派员绑架后会接受威胁嫁给铜匠。她有颗公义之心,想要向教育部揭发事情的真相,她有颗怜悯之心,剧里唯一在乎那头驴子得水的就是她。整部剧中就她没做坏事,如果你说她帮着孙校长等人圆谎是做坏事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把大是大非和亲情摆在一起让一个15岁的女孩去做抉择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从孙佳身上我看到的是我们少年时的自己,那时的我们有着一颗公义之心,对社会上的很多看法看不惯,却毫无能力去改变,只能默默忍受,就像孙佳不赞同父亲的做法,却一次又一次的帮忙圆谎。

同时孙佳是整部影片中唯一被寄予了希望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为了过审还是其他因素,影片最后的一行字交代孙佳去了延安,我们希望这个角色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是就如我一个朋友所言:“现实中的延安,又在哪里?”


周铁男:年少轻狂与软弱

首先,周铁男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他的脾气我不喜欢,但不可否认他心底里还是个善良的人。如果有着崇高的理想,他会乐于奉献,就像校长说要捐出工资的时候,年长一些的裴魁山是千百个不愿意,他却非常果断的说要捐出来。同时,他喜欢着校长的女儿孙佳,虽然对谁他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到了孙佳面前有的只是柔情、羞涩、腼腆。

周铁男像青年时的我们,当我们还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爱情、友谊、理想这些词,我们看得很重要,至少比钱重要。我们不在乎有没有钱,但爱情一定是心中最美好的,友谊一定是可贵的,理想一定是值得为之付出的。

可在善良的同时,周铁男又有他的另一面:软弱。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些越是在表面上虚张声势的人内心其实越没底,就像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表面上的周铁男天不怕地不怕,可如果他真的那样又怎会真的甘心屈身于一所乡间学校呢?周铁男就像很多网络上的年轻人,觉得社会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觉得自己无比牛X,可真当现实狠狠的扇来一记耳光,知道疼了、怕了、也就不敢再嚷嚷了。

当特派员的随从开枪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周铁男就这么死了,至少死了他还是个英雄。可是他活着,但之前的那个他也死了。重新活过来的他活的像个狗熊一样,他跪在特派员的脚下把头磕破,在看见随从想要强奸一曼的时候也不畏缩不前,甚至最后变成了特派员的帮凶,阻拦想要去揭发的孙佳,然后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铜匠。

可是,真的要做选择的话,到底是像个英雄一样的死去,还是像狗熊一样的活着,这种问题仍就无比残酷,毕竟我们只是戏外品茶的观众,要真把我们放到生死之前,谁又敢断言自己有哪个去做英雄的勇气?

我在周铁男身上看到的是青年时期正在剧变的自己:我们也曾踌躇满志,也曾愤世嫉俗,也曾想用生命去守护喜欢的女孩,然后我们被现实狠狠的一记重拳,才发现自己如此软弱,如此无力,只能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被夺走,只能看着朋友被伤害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喜欢的女孩嫁给别人,最后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与曾经加害凌辱自己的人狼狈为奸,还开解自己说自己其实也无能为力,安慰自己说这是在顾全大局。


裴魁山:成年人的柔情与实际

小孩子才论对错,成年人只论利益。裴魁山这个角色最打动的一次是他和校长站在山头,当校长问起他和一曼的事情的时候,他却很果断的把话题转到了钱上。

这是典型的成年人的做法:当已经知道一件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最好的便是即时抽离,关注眼前能够获得的利益。

裴魁山有柔情没有?有的,他是真心喜欢张一曼,愿意娶她,愿意带她去西南联大,可是他不懂张一曼。有人说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其实最喜欢做两件事,一是逼良为娼,二是劝鸡从良。张一曼当然不是娼,她只是要自由,偏偏裴魁山不懂她想要的自由,所以他才觉得张一曼可以和他过安定日子,他的心里只有实际,以为有个西南联大的工作就可以追到女神。这就像很多现在的男屌丝,以为有车有房再有点钱,就能娶到女神一样。

裴魁山感情受了伤,于是再也不相信爱情,一心一意钻到了钱眼里,而曾经无比喜欢的张一曼,也在心头由爱转恨。这又和我们现实里感情受伤后就不敢谈恋爱化身工作狂的人多么相似啊。

到了这一步,老裴已经从电影前半段那个还让人有点喜欢的老裴变成了一个让人憎恶的人。就像上图孙佳的婚礼上,还有点良心的周铁男一脸黯然,但是裴魁山春风满面,笑的无比得意。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个实际,并且他还能从顺水推舟中获得利益。他彻彻底底的拜金,在婚礼骚乱的时候,还不忘把钱拿走。

我讨厌这个人,但我知道自己身上有和他一样的劣根性,如果是我追的女神,在拒绝后把自己那么随意的交给一个“低劣”的铜匠,我也会生气,我也会想不开。但我发誓自己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不想眼里只有利益,而想在心底留点宝贵的东西。

张一曼:单纯善良与浪漫自由

如果给电影五星,其中三星是给张一曼的。

一曼唱《我要你》的那个镜头,绝对是我今年在电影里看过的最美的镜头,没有之一。

这里不得不佩服任素汐,真的演得太好了。电影中的张一曼,虽然性欲旺盛,不断的挑逗裴魁山和铜匠,但真的好清纯好不做作,和其他电影里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一般而言,性欲和单纯是没法走到一起的,但是张一曼做到了。这部戏在张一曼身上的矛盾,其实是道德和自由的矛盾。张一曼渴望自由,无论是裴魁山还是铜匠,对她而言都不过是个“炮友”,是个中转站而不是终点站。但是她又是善良的,当裴魁山表白的时候,她说我以后再也不来招你了,其实就是不想他用情太深,当铜匠的老婆找来的时候,她说铜匠是个牲口,也只不过是想铜匠还是能安分的跟老婆回家过日子。张一曼有错么?有!她错在以为这些都是她的自由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但其实裴魁山和铜匠都是因为她而转变,也直接导致了后面的悲剧。

可我仍然觉得张一曼好,因为她还是善良的,因为她渴望自由,因为她不愿被世俗道德束缚。

她是有灵性在里面的,所以才受不了现实的刺激,最后疯了。

影片的最后,一声枪响,结果不言自明,但这时镜头却给到了校服上,原来那就是一曼最大的愿望了:全校的人穿着新校服,一起拍一张温暖的合照。这其实是个多么温馨浪漫的场景啊,然而这个场景却被现实践踏的鲜血淋漓,最终不可能实现,而导致这一切的其实是每个人心中的怯弱、自私。就像我们曾经也充满过浪漫情怀,也曾向往自由的生活,最终仍困于生存于道德的牢笼,原地踏步,曾经想过的美好画面只是一个愿景。

铜匠:屌丝逆袭

这是这个剧里我最讨厌的一个角色。

他是个毫无原则的人。他可以为了钱演吕老师,可以为了去美国“死了”都爬起来,可以为了一曼的美色对妻子不忠,甚至让妻子“滚”,可以对一曼百般折磨,甚至连和15岁的孙佳结婚他都还笑的春风满面。这个人其实就是广大屌丝的化身。

当他还懵懂无知的时候,他位于社会的最底层,任何一个知识分子都可以随意的对他呼来喝去,通过欺骗来任意摆布他的命运。他唯一的出路是什么:知识改变命运。

可是知识改变的不止是命运,还有人的心。

当一个人对世界茫然无知的时候,他是没有多少贪欲的。可当一个人有了知识,那么贪婪也随之增长。

电影里的铜匠就是个标准的逆袭屌丝,曾经的他被人看不起,被女神利用玩弄,但他靠知识改变了命运,还通过上位“吕得水”老师的身份获得了权利。于是他开始了自我膨胀,而他首先报复的人就是曾经伤害过他的女神张一曼。其实想一想,张一曼真的很伤害过他么?如果不是为了交换你去拍照,人家张一曼女神凭什么跟你一个铜匠睡觉?到底是人家张一曼赚了还是你铜匠赚了?张一曼对铜匠有感情么?有的,不然不会送头发,可张一曼喜欢铜匠么?不,她喜欢的是自由随性。屌丝永远摆不清自己的位子,永远不懂女神的内心,还觉得自己对女神多重要。

于是屌丝一上位,就开始疯狂报复女神,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这是标准的屌丝心态啊。报复完女神还不满意,欲望和野心的火种一旦燃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他想要钱,想要去美国,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原来的生活,也无法忍受自己原来的妻子。

是的,铜匠获得了知识,也获得了权利,但是有一种东西他没有获得,那就是道德。孙校长、裴魁山、周铁男这些知识分子好歹还是有点道德感的,虽然虚伪,但很多事不至于太过,唯有铜匠,他和现在很多通过应试教育出来的人一样,高分,但是道德素质水平欠佳。驴得水曾经那么多次拖着他往返乡间,孙佳曾经在假期里教他读书认字,但是他呢,在特派员说要吃驴肉的时候,点了名就要吃孙佳最疼爱的驴得水。

铜匠你个臭屌丝,你对得起孙佳么?

以前有人问我,怎么评价一个人是不是屌丝,我说看那个人有没有道德,可是怎么样看一个人有没有道德呢?我说看那个人是不是只想到自己。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所以必然归利于他人。

电影里的铜匠,即便是在保护张一曼的时候,也是想到的自己(不然你为啥保护小三?还不是因为自己内心其实是贪恋美色的),所以这个人是个毫无道德的人,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是个我在电影里最讨厌的人。

我不讨论什么农民不农民、劣根性不劣根性的问题,电影里的铜匠其实就是一些逆袭了的屌丝,他们没有道德素养,他们确实靠知识改变了命运,但除了自私自利外没有任何的理想和情怀。这样的人获得权力之后只会为自己着想,而且不择手段,行为处事残酷野蛮。可无奈的是,现实里,确实很多这样的人,甚至有时候在我们自身,都有这样屌丝的一面。


孙校长:正确的理想,错误的手段

上面写完,基本上我特别想写的人已经都写了,接下来的会稍微简短一点。

孙校长其实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其实是个不得志的理想主义者。

混到了他这个年纪,还在农村学校做校长,其实本身就是个不得志的表现。人在现实不得意的时候往往也就托寄于理想了,这无可厚非。于是他带了人来农村搞教育实验。

然而他为了实现这个理想用了错误的手段,先是把一头驴子虚报成一个老师,后来谎言越滚越大,直到收不了场。想一想,现实中我们不也常这样么,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目标和结果是正确的,用些错误的手段也无妨。可事实是错误就是错误的,哪怕目标再正确,你在过程中的一点错误也会把你所有的付出颠覆。

至于其他孙校长身上展现出来的欺上瞒下、为人圆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基本人到了那个年纪,都会。

特派员:我们身边的领导

为什么要写特派员呢,因为这就是我们身边的领导啊。

特派员明明不会英语,偏偏要说自己也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这TM是什么,不懂装懂啊,是不是和好多人的领导很像?

特派员还有什么特质?把教育部贪污美国人的钱说的冠冕堂皇,这不是我们身边好多领导常干的事么?

特派员在做什么?想尽一切办法应付美国人的检查,对上欺瞒,对下则是各种威逼利诱,咦,这些做法怎么又这么熟悉?

所以我现在也很好奇,这部剧是怎么过审的。

特派员的秘书和保镖

为什么要提这两人,因为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特派员的保镖是个军人,关键时刻拿出枪来把周铁男吓服,这个人野蛮且毫无羞耻之心,当着周铁男的面就要强奸张一曼。他代表的其实是特派员暴力的一面。

秘书看上去是特派员的帮凶,但很明显,他是个知识分子,而且我甚至觉得他是这部剧中知识分子的一块遮羞布,他救了张一曼,对周铁男表示不屑,但他跟着的又是作恶的特派员。所以他为什么要救张一曼呢?这是因为他毕竟是个知识分子,心底还有点良知,可是他又无能为力,就连赶走保镖的时候都是以特派员的名义吓走的。

所以结合这两个人和特派员,一副鲜明的图景展现在了我们眼前:高居庙堂者碌碌无为,只知欺上瞒下,应付差事,为达目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下层的官员要么滥用暴力,欺压百姓,要么独善其身,不敢明言声张,默认这种不公。好在这是民国,好在最后孙佳去了延安,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过审。

铜匠的老婆:姑且过度解读一把

这是我想说的最后一个角色,前面的角色其实都是我个人的看法,最后一个角色我想过度解读一下。

其实每次写这一类的文章,我都会想起以前高中时候的一件趣事,说的是有一年福建的高考语文卷子用了《中国周刊》总编辑助理林天宏的一篇文章,结果作者自己做了一下,对照标准答案,只能拿到一半左右的分数,尤其是“让考生分析文中两次出现大雨原因”的那道题,“标准答案说了一堆,真正的原因是作者写稿时窗外正好在下雨,所以有时候一部作品真的不要过度解读。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也看过网上很多评论,说铜匠的老婆虽然丑和泼辣,但其实是全剧终唯一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人,哪怕孙佳都有帮人圆谎,唯独铜匠的老婆从始至终没有做过坏事。尤其是从道德的角度上来,铜匠的老婆抓小三天经地义,但因为她性格泼辣和长得丑,观众们肯定对她没有好感,所以这是导演刻意安排的,是想借此来讽刺大众,寓意大众的道德判断其实不过是根据个人喜恶来定,根本毫无原则可言。

但其实我想的是……会不会是导演或者编辑的老婆or女朋友,真的挺凶的。

好吧,我估计我这个才是真正的过度解读吧。

总之,《驴得水》是一部好电影,甚至可以说是我今年看过最棒的一部电影。从《驴得水》的每个人物中都能看到我们自己,但想一想,我们看到的真的只是我们自己么?

Incredible.

Incredible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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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希尔特杨,简书签约作者。

说是废宅风,其实治愈系,擅长写暗恋和青春,坚持好的故事没有狗血,应美好如漫山荒野开出一朵小花。

作品方向:短篇小说、游戏、数码、睡眠管理、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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