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藕卖藕,卖大藕”这声循环播放的极简风格的叫卖,确实吸引了不少顾客 。没有一个湖北人会拒绝藕、莲蓬、莲子、藕带甚至荷叶的吧,荷的清廉使带灰尘的空气闻起来都有一丝清甜。
我突然地想喝藕汤,央求妈妈给我做。
爹妈说现在的藕是脆的,煨不烂,年末的藕才是粉的(面的),一煨就烂。
把荷的命脉,随四季更替,而静谧、清纯香甜、静默、枯槁却有力掌握地一清二楚,非武汉人莫属了吧。若你只享用了荷带来的美味,那么荷的清纯竟成了一种铺张浪费了,吃起藕来,似乎也不会有特别的珍惜感;倘若你只把荷当作美景来欣赏,却没尝过它的味美,那你势必也不会体悟到生长的用心良苦与自然的馈赠。
一个夏日,爷奶清晨从菜市场从采莲人那里购买了大量新鲜莲蓬,又嫩又甜,爷奶心细,又给一颗颗剥好,如圆形的绿翡翠一般静静地趸在红色的塑料袋里。这哪里还是待入嘴的莲蓬米呢,简直是一颗颗待抚慰的娇嫩的莲蓬米宝宝,可爱极了。放在冰箱里,经过一夜的呼吸,每颗绿翡翠上都沾上水滴,更显晶莹剔透了,可口感自然大不如昨。我装了满满一袋的冰袋,再把莲蓬米分装好放入冰袋里,就这样十几斤的重物就随我来到重庆。
我把自己很珍视的莲蓬米分给友人师长,觉得自己让大家品尝到了最地道的武汉味道,是比周黑鸭、热干面等云云众生都要细腻而清脆的味道,是如夏日里一阵沾染荷之清香的微风一般的存在,这种分享的喜悦是让我忘记长途跋涉负重前行的艰辛的。
但是没有冰箱的存储,莲蓬米熬不过重庆天气的摧残,没过一天,就瞬间衰老,一颗颗黑呼呼的,毫无生气,莲芯又苦又涩。由于存储方式的不当,那些没有及时分发出去的莲蓬米甚至都长霉长毛了。我只觉辜负了爷奶的一片真心,认真的对待。
后,我问我的老师“重庆有莲蓬吗?”我的老师说:“路边的挑扁担的小商贩,篮筐正是这一个个大莲蓬,见怪不怪了。”
那还是有所区别吧,我们对待莲的态度相去甚远,我以及我的家人特别珍视这份大自然给予的馈赠。
我的父亲曾告诉我,他们小时候家里穷,爷奶务农,是在只产水稻的农村,收成再好,也过不了一个像样的年。年边,爷爷会挖好藕,他的儿子们就拿着莲藕去市里卖,武汉人过年有煨藕汤的饮食习俗,所以莲藕不愁销,挣到了钱一家子能勉强过个年,过年的愿望使儿子们忘记蹬自行车的大腿酸痛和双手冻僵。所以在我看来,藕不仅是家乡的味道,待客的最好的礼遇,也曾是雪中送碳一般的存在,是岁月的守候,是父亲艰苦岁月的见证和初心不忘的决心。
“荷花荷花几月开,一月不开二月开,二月不开三月开……”这首儿时的童谣,是儿时记忆的硬核,是我一生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可忘的生命起点与根基,回忆起来都很爽朗明媚的歌谣。
爱莲之人都有一篇《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