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无名,八、九岁的样子,跟着附近的大孩子们去山上砍柴。近的山可砍的柴已经难有,只剩不能砍的大树小树。他们要翻过一座座大的小的山,往比较远处的山去。那些山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深,可对一个孩子,无论怎样那都是大山深山。很快大家就散开各自找寻有柴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谁在哪儿去了,偶尔耳边会传来或远或近、此起彼伏的声响。
砍啊砍啊!遇到有可砍的柴,常常会忘记时间也忘记自己的力气,即使知道背不动还是会使劲绑多些,能绑就尽量绑多,妈妈也是这样,人的力气大概就是这样慢慢在无奈中磨大的。
小无名砍好柴,背篼框里装结实,上面横着绑的一大捆柴,就比较稳,这是妈妈教的。太阳快落山了,周围渐渐没有人的动静了,老远处传来高高低低的大孩子们的喊叫:回去了!回去了!各自从顺路的方向或快或慢先后离开了,除了山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几处鸟鸣。小无名开始有些紧张,惧怕也慢慢爬进心上,但想着她的妈妈,因地主成分忍气吞声、含辛茹苦的妈妈,想着家里半饱半饿的小弟弟小妹妹,她就会咬咬牙,告诉自己要勇敢要刚强要保护他们,于是恐惧就变成了沉稳和担当的力量!
背起柴,在山中的小路走并不可怕,快摔倒的时候总有可以扶一扶的树子。可怕的是有一个必经之处,是一条窄窄的过道,过道两边是悬空的。比较大的孩子感觉就几步,对小孩子来说这小段似乎有点长。最怕有风,而那一处的风总是最大,因无遮挡,也无手扶的东西。背着柴是有些危险的,无论背篼框里装多结实,上面那一捆总是远远沉过下面,是头重脚轻的。一个小孩子背着柴,再有风刮来那就更加危险,在山里面摔倒过无数次,爬起来就是,也没什么危险,手脚有些擦伤而已,如果在这过道稳不住桩子的话,就随时会翻下山崖没命的。
小无名每次就等,想等风小点才过,可是,风总是呼呼地。眼看太阳就落山了,山里渐渐暗淡,她只好壮胆走。说来奇怪,每当经过那个窄窄过道就没风,等过到那边,风又起。她想难道那段本来就没风?后来好多次都这样的情况,每次经过风就住了,柴稳稳在背上。因为人矮,又弓着身,她能清楚看见过道上面的小草是纹丝不动的。她好几次过到那边,把柴放在一会儿容易背起来的砍上,再倒回去看那个过道,小草摇得好厉害啊!她确信只自己经过时没有风。刚开始小无名感觉很惊奇,后来当经历过许多次奇妙的化险为夷,她就隐约觉得有个神秘的力量在护着她。
有次在另一处踩滑了,从山坡滚下来,明明应该会垂直往下滚,偏偏被什么推了一把似的,就改了道往左下方滚去,刚好落进一个小窝里,周边都是树枝干柴围城的小窝。她一点没伤着,也没感觉害怕,迅速爬起继续砍柴。后来去到斜对面才看见,她滚下来的地方,下面是净光岩石,下面是深深的山谷,只有那个窝窝是长出来的杂柴小树枝合围凸出来的,落下来的若是稍重点的东西是会砸穿的,心想幸亏自己瘦小。她惊出来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继而又感觉神奇,这已经是无数次的有惊无险了。
儿时的无名就喜欢独处,山脚下,树林里,花丛中,田坎地角,小河边都是她静默的天堂。她总喜欢捧着小脸,抬头望天,她总有想不完的想,她一直觉得天上不止有太阳月亮星星云朵风雷雨雪,天上的天上一定还有天,那高高的天上是有气息的,她总这样想,高高的天啊!充满了无限的神奇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