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读一首写雪的诗吧,唐代诗人高骈的《对雪》——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我们这里没有青竹,但是,放眼望去,所有的落完叶子没落完叶子的树都变成了玉树琼枝;我们这里也没有崎岖的恶路,但是,目光所及,几乎也都被白雪覆盖。在高楼上看雪是一种意味,到雪中赏玩似乎更有真切的体验。那样,你不仅能看清这六出飞花的真形象,还能触碰它们清凉的体温。这“别有根芽”的雪花,“不是人间富贵花”,是天地之间富有灵性的仙子。
这场雪来得太突然了!没有酝酿,更没有预约,只是瞬间的事,说来就来,刹那弥天,甚至连停止都让人觉得是瞬间的事。可不是嘛,这哪里是雪该有的节奏?雪应该与慢有某种渊源才对,慢慢地落,一落便落他好几天,然后再慢慢地融,总要让人的那种欢喜劲儿过去才行。可是这场雪呢,委实与众不同!我并不知道它这么匆忙,只是在看到那铺天盖地的气势时,不由自主产生的一种冲动。我独自跑出校外,跑到了雪中,于不经意间居然捕捉到一些别样的美。
是的,真正的雪中还是在外面,在无人处。很多东西,只有在无人处才能领略其美妙,比如梅兰竹菊四君子,比如水,比如月,比如雪。这些景都当得起一个“雅”字!凡是雅致的物件,必与静为邻。雪是生静之苗。
在雪野上,小丘、枯树、麦苗和喜鹊,在漫天大雪中浑然一体,构成一幅无比和谐的写意画,令人雀跃,令人感动。
有时候突然觉得,雪就是一种消磨人意志的东西。一入雪中,你就不想出来。你想想,她是那么纯洁,那么柔软,那么冰凉,她既可以怡情,又可以静心。她常常与梦幻,与童话连在一起,她是画,也是诗,有雪之境必定是令人沉醉的。
终日里凭意志撑着每日的生活,若不来一场消磨意志的雪,这人可该多疲惫,随着雪的舞步恣意摇摆,太解压了。说到底,雪是用心来审视的境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