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开篇讲了三家分晋,智伯瑶企图通过削弱分化策略达到独吞晋国的目的,因为愣头青赵襄子的不合作而身死族灭,霸业东流的故事。事件的大致经过如下:
春秋时期以智伯瑶领衔的四大家族占据了晋国的政治话语权,作为龙头老大的智伯瑶,更想把三个小弟都排挤了,一家独吞晋国。但是要一口吃掉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三家在有点技术难度。老大智伯瑶就想了个办法,准备采取逐步削弱进而吞并的办法,以达到一家独霸晋国的战略目的。他就假借晋国国君的命令,要求三家小弟每家拿出100里的土地和户口奉献给晋室,其实是要归他自己。韩康子和魏桓子在谋臣的劝说下,都答应了智伯瑶的要求,乖乖地奉上了土地和人口,只有愣头青赵襄子断然拒绝。智伯瑶恼羞成怒,纠结韩、魏两家一起出兵攻打赵氏,并约定,打败了赵襄子后一起分赃。赵襄子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就跑到晋阳,以晋阳为根据地与三家进行持久战。在战略相持的最后关头,智伯瑶水灌晋阳,情况危在旦夕。赵襄子连夜派人开展危机外交分化三家联盟,向韩、魏两家阐明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明确告诉韩魏两家,再这样下去大家是排队等死,是时候雄起了。最后赵、韩、魏三家小弟联合用水淹军营法掰倒了智伯瑶。韩赵魏三家分赃了智氏的遗产,建立了自己的独立政权,即战国七雄中的韩、赵、魏三国。
历史告诉我们,弱者只有抱团取暖才能生存。可是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智伯向韩康子提出土地要求,韩康子不想给。谋士段规就说了:“智伯是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领导类型,如果不给,他一定会派军队攻打我们。我们就要直承兵锋之害。如果我们给了,智伯尝到甜头,一定会向其他几家所求土地,别人不给,智伯就会攻打别人,而我们就能免于兵祸择机而动。”韩康子听取了这个建议。智伯不花一丝成本地达到了他的目的。随即向魏桓子提出土地要求。魏桓子也不想给,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谋士任章说,就是因为智伯无缘无故狮子大开口索地,我们才要给。这样才能养成智伯的骄傲轻敌的习性,也能引发弱势群体的恐惧进而造就结盟的可能性。我们先顺着智伯,忍忍看,等等看。智伯又一次愉快地获得了无成本收益。转而向赵襄子索求土地和人口。赵襄子不给。
赵襄子是个倒霉的愣头青,他被要求割地的排名最靠后,别人都可以先给了后择机而动,他没这个机会。他是剩余3家中最后被要求割地的,不适合再忍忍看,等等看,只能选择拒绝。韩、魏两家的等等看,忍忍再说,其实就是在等赵襄子这个楞头青跳出来。假设赵襄子也忍一忍、等一等,采取韩魏两家的做法,结果就是智伯瑶的通吃。韩、魏、赵的生存处境会变得十分艰难。事实上,赵襄子是完全有理由做缩头乌龟的。你们都不想对上智伯瑶,凭什么让老子出这个头?我也不干。大家要死一块死。如果没有愣头青赵襄子的冲冠一怒,三家不要说分晋,很可能是被智伯蚕食鲸吞的下场。所以客观上说,是愣头青赵襄子奠定了三家分晋的格局。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从来不缺乏老谋深算的段规、任章之流,想得很深刻、很深远,很懂趋利避害,明哲保身。可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候,需要一个冒失的楞头青来发出一种声音,戳穿一些事实,揭露一些真相,就如那个喊破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孩。
西方也有思想家反思人类集体失语的罪恶。他说:“纳粹在德国行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 接著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如果每一个个体都只打自己的小算盘,群体便只能在强权的屠刀下瑟瑟发抖。社会的民主与和谐需要楞头青。从这个意义上说,楞头青拯救世界,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