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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万，等会一起去民政局吧。咱们把这个婚离了吧。”珊姐在电话里，用沉重语气说。

“真的要离吗？唉！”老万无可奈何的语气，最终还是拿上十一年前的结婚证和身份证，直奔民政局。

老万56岁了，2001年前老万是开货车的司机，每天起早贪黑，开着心爱的货车运输货物，数着日益增厚的票子，老万笑得和孩子般天真。

也是在那一年，老万碰到她们两母子的。那时候的珊姐前凸后翘，丰满的身材，梳得整齐的头发披散下来，手里牵着十来岁的小孩来到他家。一进家门口就娇嗔地叫着：老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母子俩哦。

老万听到这话，再看看女人的身材，骨头一下子酥了。“珊姐，我会好好珍惜的，我们都是离过婚的人，我们要好好相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着转过头，对十来岁的小男孩说：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需要的的东西，可以和叔叔说哈。”说完，赶紧把行李拿进去，欢快得收拾起来。

珊姐41岁了，老万是他的第三任丈夫。当初看上老万老实巴交，是个过日子的男子，便答应嫁给他了。

第一任丈夫，也是孩子的亲爸。因为天天争吵，那时又年轻气盛，说离婚就离婚了，珊姐唯一收获是要到了孩子。

第二任的丈夫，是个赌鬼，每天喝得醉醺醺的，经常打骂孩子，所以珊姐又果断和他离婚了。

如今，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了，老万对他们母子俩百依百顺，更是言听计从，每次开大货车回来赚到的钱都交给珊姐管理，珊姐爱吃的东西，老万都是买买买，那时候的珊姐和老万对来来充满期许。珊姐打心眼里觉得开心。

可是，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始终不肯接受老万。每次，老万和他说话，孩子都爱理不理的，连句“叔叔”都不愿意叫，更不用说“爸爸”了。

珊姐真是爱子心切，从不管教孩子，对孩子百般宠爱，更不用说去协调老万与孩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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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珊姐的儿子已经十七八岁了。也许正处于叛逆期，又或许其他原因。珊姐接到学校电话叫她赶忙过去，老万也放下手头活赶紧赶到学校。

只见那十七八的小孩，怒气冲冲，鼻青脸肿。珊姐第一反应是抱着小孩痛哭，不由分说地一股脑儿把在场的校方骂泼妇撒野似地骂了个遍。老万急了，只能哀求似地、带着歉意问校方这是怎么回事？

校方扯着嗓子，指责声像是开了喇叭一样“你家孩子把人家孩子到医院去了，目前医院正在抢救呢……”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像是发泄似的。

珊姐哭声更大了，其实她除了哭，什么也不懂。

然后，老万赶忙跟着校方一起去医院看望正在抢救的孩子。最后，被抢救孩子终于捡回一条命，除了骨折和一些伤外，其他身体还好。

可是对方孩子父母开口要价10万，如果不能给10万，那么就公了。珊姐一听到这话，想着不能让孩子进监狱，进了监狱就进了教管所，进了教管所得吃多少苦呀。想到这，二话不说就答应10万就10万。

珊姐是没什么钱的，10万块就全指望着老万了。老万也没说什么就开始忙着凑钱了。

那时，老万开始各种电话打去借钱，无奈认识的人不多，借的钱与10万相差十万八千里。

想了一个晚上，老万数着平时攒的钱再加上大货车要卖的钱，刚好10万可以凑齐。第二天，老万忍痛割爱地把车卖了，凑齐10万给了受伤的孩子父母。

然而，那时珊姐的孩子被珊姐安抚好、脸上伤处理好后，又跑去网吧带打了一个通宵游戏。

也是从那时候起，老万失去工作了。他想着自己除了开大车，什么技能都没有。所以，开始卖体力，做起了棒棒（挑夫）。

同样是早起贪黑，可老万每天都在街头边无尽地等待着活儿的到来。有时活儿多仿佛看见钞票，老万眼里直冒金光，开心得不得了；有时一天也没一个活，只能在街头角落啃着馒头，干等着天黑回到家，面对着怒气的老婆和沉默的孩子。

也是从那时候，珊姐开始埋怨生活的贫苦。珊姐儿子连见不想见他，躲着还来不及。因为他害怕别人说他的继父是个没出息的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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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民政局的路上，老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苦照顾这对母子十一年了，如今珊姐说离婚离婚。自己倾尽所有，她还是选择离开。

想到这，老万心里一百个委屈，想蒙头大哭，可是始终没有勇气，一个56岁的男人，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露着胳膊，他蹲坐在银行门口台阶上，拿着扁担靠着，眼神里满是哀伤。

他还记得那次天黑挑着扁担回家，家里的门半拉着，他听到门里传出这样的话语。

"妈，和老万那个老头离婚吧。看到他我都觉得一阵恶心。你知道吗？我在学下谈了几个女朋友，她们知道我有一个亲父，两个养父，特别是这个老万还是棒棒的工作，她们就和我分手。我真的受不了了。”

“儿子，老万叔叔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只是这几年确实日子过得辛苦了些。妈妈想着，为了你，还是可以离婚再找过。”珊姐听着，沉默了片刻，说道。

……

老万在门外听到了这一番对话，心头不由地抽搐。

想当初，那个十一岁的小孩对他不理不睬，十一年过后，长大成人后依旧那么“恨”他。

以前，他读书费用谁交的，现在读在职的的成人教育大学每年8千多学费谁交的，每月1500的生活费谁给的，为什么自己辛苦赚钱照顾他，他却如此“恨”自己。

珊姐，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十一年的老婆，因为儿子，和我说离就离。难道她忘记了我对她的照顾，忘记了曾经两人的甜蜜生活了吗？女人啊，真是无情。

那晚，老万没回家，不抽烟不喝酒的他，买了一瓶二锅头边喝着边想着这些事，却在天桥上睡了一宿。

突然，银行门口车喇叭一响。老万思绪才回来。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再摸下口袋里的身份证和结婚证，径直往民政局走去。

过了一会儿，老万和珊姐都到了，简单的办完程序，两个人都领着绿色本子出来。

珊姐带着愧疚的语气说到：“老万，其实抛开物质经济方面，我还是很愿意和你一起生活的。可是，这几年你当棒棒，我们生活过得多拮据你也是知道的。”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儿子好，我可以带他找到更好的男人去给他更好的生活的……”珊姐继续说。

老万打断了她的话：“你儿子今年22岁了，他已经成年了，有手有脚。你应该为自己生活考虑了。”说完，老万拿着扁担走了。

民政局门口留下了珊姐。这次，换着她坐在门口，脸上斑点渐渐多了，丰满身材已不再，双手也起了老茧，她倚着墙壁，眼神里满是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