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今天又是一天mock trial的准备。说实在的,对于我这种没有任何经验和背景,还操着一口浓重中国口音的外国人来说,临场迅速的反应实在是令人捉急。就比如说今天我们练习对于医学专家进行交叉质询和直接质询,啪啪啪说下来,我的一个反馈说,姑娘,因为你说话有accent,所以你需要说慢一点。我其实很同意这个点评,但是那个时候心里面又有一点委屈,有accent的这件事情,又不是我一定可以左右的,我真的已经非常用心非常尽力,让自己的说话没有什么accent的。于是乎心里面涌出了很多自我辩解的委屈,我来美国只有两年时间,我12岁学英语,我上大学的时候英语分级考试是最后的一级,如果比起很多同龄人,我的英语的进步真的已经是很显著了。然而作为点评者,却没有对此有一点的体谅,对于你作为外国人跑来美国搞他们美国人的一套交叉质询的困难,他们似乎也选择视而不见。就连我在韩国认识的朋友都说,美国人对于外国人说英语的困难,“同理心太不足。”况且我强于你们美国人的地方,何止敢于用你们的语言做交叉质询呢,我还用了第二门外语,去学习了那个国家的法律,而且我走的时候老师的反馈,都是用excellent这个层级的词的。今天在这个mock trial当中,为什么我的这番那番的努力,一下子就被accent这个词语代替掉了了?我可是做到了很多,你们连敢都不敢去做的事情啊。
心中愤愧了一些,又郁闷了一会儿之后,也开始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错的。direct examination就是direct examination,cross也就是cross,人家在这个context当中告诉你你怎样可以再变得更好,实在是一件尽职尽责的事情。评价的人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了解你,去熟知你,游戏的规则就是,你来参加了游戏,就应该被这个游戏的规则主导。因此,你应该用你最大的力量,去扬长补短。在正式的听审当中,是不会有一个环节叫做,律师是如何thrive through的,陪审团或者法官只遵循一个游戏规则,那就是聆听你的表达。有accent并不是一件大事,重点是要别人能听的懂。说慢一点是一个负责任的评论人对于你特殊的地位和情况给予的关心的和善意的提醒。
我经常提醒自己的一件事情是,要理解别人的背景,理解别人的奋斗,这样才可以知道,这个人是经过了多少打磨才能够走在今天这一步的。然而今天,或者这两天的trial advocacy却让我认识到,在你赖以生存的激烈竞争的领域,你的故事没有资格被别人聆听。人们的确会对于那些出身贫寒但取得好学位的人心生尊敬,但是在你工作的地方,没有人会因为此而降低对你的要求。进入了一个游戏,规则就只有一个,玩的好不好,与你进入这个游戏花了多大的心血,无关。
第二个故事
昨天晚上好久没有见面的朋友Andy从英国来美国。我2011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刚结束在澳大利亚的医生生活,在牛津念PPE的第二年。一年后,他去Goldman Sachs实习,然后告诉我他厌恶那个地方。本科毕业之后,他去了麦肯锡。again,他说他厌恶那个地方。2013年暑假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在北京,我刚刚收拾行李去年法学院,他告诉我他正在休假,原因是他非常厌恶他在麦肯锡的工作,所以他要跑到北京来学汉语。
从第一个故事的角度来说,Andy,你是不是太不遵守游戏规则了?你去念了ppe想要去投行或者咨询,但是你又对于此不感兴趣,还在你的个人review当中,不满于上次对于你的提醒。既然选择了这个游戏,为什么不遵守游戏的规则呢。骄恣任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形容你呢?
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Andy告诉我有人委托他管理fund,一个500 million的fund。他说起如何认识公司的大老板,不满意麦肯锡,然后被欣赏被挖角。他说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更多的自由,可能还有更多的钱。他不能够想象如果还在麦肯锡的生活,因为那是在是太枯燥、和太过于对于人性的折磨。
你看,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或者不想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也活得非常洒脱。
如花2016.1.19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