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吧

我还从来没晚上出过门。想出门走走,又没有什么好的由头,干脆去吃了个夜宵。那条走了许久已经了如指掌路在夜色下显示出不一样的样貌:让人感觉熟悉的陌生。路上的人很少了,平时喧闹的街道也安静下来了,让人有点不太适应。突然想听听音乐,打开手机,第一首歌是secret base,轻松欢快带着感动。我本希冀这可以一扫我心里的雾霾。事实上并没有做到。

事出必有因,下午经历了很难忘的一幕:28床的小伙子哇哇咯血。我相信大部分人看了之后都会有反应的。因为这个,导致下班以后情绪一直不怎么高涨。28床是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伙子,今年23岁,除了法洛四联症,还合并了其他的先心病。我看了下检查结果,他的心脏大概是这样的:左心房通过三尖瓣跟右心室连着,右心房通过二尖瓣跟左心室连着,加上室间隔缺损和多发的房间隔缺损,导致心脏内部很严重的双向分流,左心和右心功能性的换位了。打个简单的比方吧,你能想象出来拧着的筛子吗?他的心脏差不多就那样。他来的时候是因为咯血来的,当时急诊送来,他躺在平板车上,嘴里和口周都是吐出来已经干了的血,因为心脏病的原因,他自身本来就存在着严重的缺氧,面颊和嘴唇都是紫黑色的,手指头和脚趾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是书上讲过的杵状指。

从他母亲那了解来的病史大致是这样的,两岁的时候带他去北京就医,医生看到他的检查结果的时候很惊讶,这么严重的心脏病怎么能活到两岁。医院给的结果是,病情太严重,没有手术的机会,预后不良。这基本是宣告了这个孩子的死刑了。但事实是生命判给了他死缓21年。十四岁那年因为心脏栓子脱落栓塞脑血管导致一侧肢体偏瘫。

当时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他竟然能活这么久。这是一句残忍的话,如果不了解病情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不是在诅咒一个年轻的生命。但当你了解了具体情况再说出这样的话,更多的是对于生命的敬畏。

站在人生十字路上的我曾经思考过生命的意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对于生活,对于未来总是迷茫大于希望。我曾经想过成功是什么,但在现在社会这个“成功就是把自己的能力最大限度的财富化物质化”的标尺下,似乎思路也受到了局限。我想说,治病救人,挽救生命,站在一定高度上体现自己的价值。但话说回来,谁不也得活着吗?没人给你钱你还会说出这种话吗?生活是一本读不完而且没有目录的书,所以我们不知道现在的生活究竟是第一章还是留白的结局。人到28床那样的份上,生活的意义就变得单纯了,那就是活下去。他不会去抱怨工作的辛苦,也不会去倾诉感情的不顺,更不会指责社会的不公。所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人承受的灾难越大,活着的意义就越单纯,越明确。因为灾难使人更加专注。之所以感到对于生活的迷茫,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外物太过冗杂。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想要活的好,生活必须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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