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天气,看着镜中那不知如何打理的头发无论如何也梳不下去。突然想起来楼下美发店的大姐以前说过,若想要梳头可以去找她。古今中外,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的。于是,冲下楼去来到她家,一屁股坐在她的理发椅子上:姐,给我来个汉代的!
大姐从屋里从容地走出来,最近看她常常是一头汉代装扮,脸上已经打了粉底,眼睛格外显得大与晶亮。
“咋整?”
“恩,整你这汉代版的!”
“怎么是汉代的?这是韩国版的!”
“哦,”我将嘴巴也搓成欧巴桑的惊讶形状,表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好的,姐这版的就行!”
大姐有个习惯,就是边干活边跟客人聊天,一般会说些人间的金玉良言。比方说,做女人就快乐一点;女人就得爱自己比老公多一点;女人就是一道风景线,得让男人多看几眼。女人活着就是这一张脸,所以得好好收拾收拾.....。
大姐边说边笑边梳,三下两下,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头发变得利索,所有的头发被转着圈编成辫子最后在右边盘成一朵花辫,辫稍给打得蓬松像是花蕊一样,从前面看只可以看到辫花的一部分。因为流海比较短,她用发胶给它们定型。虽然我很讨厌发胶的味道,但此时也不好意思挑挑拣拣。
梳完头发,大姐左看右看这张脸和这个“斯米达”的头型不太配了。于是她说:要不给你化化妆啊?!我左转右转地看着头型说:好吧。于是,大姐拿出一盒粉边往我脸上抹。边抹边说:咱们女人呢,这个岁数了就不能光抹粉底液,得抹粉膏了!我连忙问:这个粉膏是啥?有啥作用?听完大姐的一番描述,我总结了一下。有点像室内墙面装修。首先得用腻子找平,然后再刮大白,最后再上一屋乳胶漆。这个脸也一样,首先用保湿水浸润,然后再上一层乳液,接下来应该是遮盖霜,防晒霜。粉底膏之于粉底液,就是加强版乳胶漆。
说到保湿这个环节,大姐说:哎呀,这脸干得呀,粉膏怎么也贴不上,我还是掺点水,给你糊巴上吧!我想这个粉膏作用和乳胶漆一样的,都是:遮住了、掩盖了,光滑了,看上去不一样了!
“咱们女人哪,你知道脸上最关键的部位是啥吗?”
”眼睛和嘴巴!” 我抢答。
“不对,是眼睛和苹果肌!”
大姐不顾着我的疑问,先给我画起了眼睛:闭眼,向上看,别眨眼!
“我跟你说,我们女人哪,这个苹果肌最关键!”她一边拿着一个大毛刷一边托起一个“调色盘”,然后对着镜中的半成品“斯米达女人”的脸蛋来回一通刷,“哦,原来这个苹果肌在这里啊!”这不就是腮帮子吗?或者脸蛋子?啧、啧苹果肌就是比腮帮子、脸蛋子听起来——高、大、上!“那才不是呢!苹果肌是脸蛋子的一部分”。哦,我终于有点明白了,如果用足球场来打比方,苹果肌就应该是“球门🥅”?
我不禁赞叹!增加词汇量啊!
正在大姐给我的下眼睑涂睫毛膏的时候店里先后来了两位阿俊西(아저씨)剪头发。大姐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继续给我刷睫毛膏。好像是对睫毛液之类的过敏,刚涂上我就拼命地眨眼,一动睫毛液就贴不上,大姐一看急了干脆用唾液沾湿了棉花棒把睫毛液擦掉。(此处省略六个字)之后拿出剔眉刀蹭蹭几下,把我那杂草丛生的眉毛也修得乖乖巧巧的了。
最后,她像欣赏一件作品一样对我说:咋样,漂亮了吧!
穿过她家门前的小胡同,想想自己如今也是一道风景了。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恩,风景是不是需要个腔调?我戴上墨镜,眼睛有点不舒服;哎呀漂亮嘛,总会有代价的;忍着吧,风景嘛......。眼睛像被刷上了浆糊一样,这道”风景”想流眼泪。好容易走到了公交车站,对着公交车站牌照一照。现在所有的睫毛液全部都被眼泪给冲下来了,沾到了下眼睑的部位,整整一圈,像是吃了泡面熬了夜的键盘侠。这道“风景”此时已经在我的心里轰然倒塌,我撂下端起的肩膀,戴上墨镜 ,匆忙跳上公交车。
那一天看着我的人纷纷”赞叹“:你今天真漂亮,头型真好看,谁给你辫的?
嗯,是一个懂得造“风景”的姐姐。
可大家不知道我的脸好像是借来的一样,很紧绷,眼睛也不舒服。终于忍耐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脸上的“乳胶漆”洗下去,看着镜中的自己:大姐的风景被毁了一半,恢复了自然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