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千亩良田,看官们可能实在想象不到,终于于12月24日开始收割了。
开水炉边的四位都是80多岁的老爷爷,已烤火有一个多月了。他们口中吐着烟雾,伴着哈出的热气,手指着收割的田块,杂碎闲言:时代不同了,冬至都过两天了,一九二九,河边看柳。这会儿才收割稻子,我不相信是好收成。
我昨天上了个通宵的夜班,上午睡在二楼后排卧室,朦胧的梦里就像睡在大型拖拉机座位上,咚咚咚咚身上仿佛压着小鹿在跳。
原来上午六部收割机就在离房子不到三十米的稻田里收稻子了。
前几天早上拨萝卜,萝卜翠绿的叶都被霜冻蔫了,耷拉着叶片,地上土铺满晶莹霜粒,在太阳光下泛着透亮的光,地面三到四寸的土层都被冻结实了。水稻的叶收卷着枯黄枯黄的。可以想见,在这田里只需一根火柴点下,倾刻间粮食就会化为灰烬!
回想今年出奇的持续高温,早上端着稀饭移步田埂上,直播的中稻田里,不见禾苗分蘖,单根的禾苗叶上,大清早找不到一颗露水珠子,禾苗尽收卷着叶鞘,土壤被旱情割裂开无数道口子,裂口里须根尽断,大拇指可来回在里面划着“井”字。
一打听,引灌水库的水是要预交水费的,路线又长,沿途的水稻都急迫需浇灌,等水到这水尾子田块确是需要时日的。
前两年当地的水稻种殖大户因收益不佳而放弃了承包,今年是外地的人赶来尝试的,对比下,原来是人工插田,因投入成本高,今年直接改为直播,成本是降下来了,但荘稼长势又因旱情,明显不及往年,少见那压弯而下沉的稻穗,而是一穗一穗地竖着,随风摇摆。尽管是品种不同,算一下明帐,产量不及往年六成,设若价格上升20%,这能划算吗?
自5月下旬播种至今天7个月了,200余天跨度,大型机械把田底的生土翻出来了,细碎的石头到处都是,土层不耐旱了,也改变了颗粒结构,不及播种,先撒上除草剂,全部是化学肥料,治虫药的危害自不必说了,土壤越来越板结,地力消耗殆尽,唉!以后多少年才能恢复!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再还能于田沟抓到黄蟮、蚭鳅和龙虾吗?还能于发洪水的季节里,在塘后稍漫溢出水的田里用畚箕捞出小鱼吗?做梦吧!
说多了都是泪,还是少说为妙!
再把话题扯回近跟吧。
萧索的北风早已把河边几株树上的绿衣剥得干干净净,小麦苗有一扎高了,甘蓝油菜也吐出七、八片叶子。
几部收割机轰鸣,钢丝园圈的前爪搜刮着稻禾,长长剪刀齐刷刷剪下半截荘子,稻穗吸进肚里,从尾部喷出草的碎沬,亦如黄河壶口翻滚着的巨浪,黄浪涛涛,烟尘滚滚!
几位扎袋口妇女,戴着尖尖的笠帽,脖子上围着白色手巾,坐在那绿色的袋上,吃着街上送来的快餐,田埂上一个水瓶早就没水了。
大型拖拉机,一前一后,两个大铁斗,穿梭在田畈间,装载一叠一叠的袋装黄稻。
小区一些租种土地种菜的妇女们很勤快,一根绳子,一把钢丝扒子,堆起来了一家一小堆用于烧火粪的草垛,在这草垛边,无意又发现了一柄“洋杈”,真不多见了。
田间也有拎着袋捡稻穗的,我也拾得一穗,数一数正好一百粒。赞叹:夏播一粒种,冬收百颗籽,有下图为证。
愿天下的耕种者,亦如此穗,投入一份希望,满怀百倍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