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洛杉矶下雨了,恰好在寺庙里,沿着山路走去大雄宝殿,雨滴顺着斗笠滑落在肩上,一步步随着台阶,脑子里亦没太多念头。大雄宝殿的门口有个香炉,正对着山门,天还未亮,进殿之前我总会透过香炉撇一眼山下,万家灯火,云层里滑过闪电,好像回眸一眼,再看次凡尘,跨过那道坎,凡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这座城市有海,有山,有好喝的咖啡,有趣的人们,而我对这城市最深的记忆,却是她天上的云彩,清晨时挂在半山腰,无限遐想被遮掩的山腰处有何种景色。过了晌午,又成一朵朵,一片片,一层层的,离你很高很远,至到黄昏,入眼所及,皆是金色。每每开车时,抬头一望,世界那么美,你为什么要辜负它呢。
诵经声,雨声,雷声,我曾与人开玩笑说,这场景莫不就是白娘子水漫金山吗?你我皆是那山上没有名字的配角。想不起念的是哪章经,哪段佛语,只回忆起,我们相识时,洛杉矶一直在下雨,我说,若负你,此生遇水则难。我走之后,北京下了好久的雨,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这段话。
行文至此,突然好想问你,你还好吗,却又完全不想得到你的答复,因为放下了,便就不想再拾起。说来有趣,前两日梦见了一个北京姑娘,相识只是两周,而你我却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从开始到结束,每一次说我梦见你了,都是在骗你。
用这台电脑,给你敲下过很多文字,有多少真情实意,又有多少虚情假意,那些邮件我一辈子都不会删,也不会再打开,就像记忆封存在那里,任时光将其风化。
三个月前的今天,差不多这个时候,你和我说了那几个字,我当时拿手机的手一直在抖。我苦苦哀求,你不为所动,后来那两个月,我像发了疯,着了魔似的,做了很多完全无法用思维去衡量的事情,好像失去你,我就不将是我。
那时一直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走出来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直到有一天,我送二伯的遗孀去机场,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念头,如果我再沉溺于此,怎么对得起苟活于世的自己。
也许今生都不会再有人叫我二叔了,但今天回头看看,耸耸肩,跨过那道坎后,我仍旧在尘世间。
我失去的是你,找回的却是自己。所有的阴差阳错,都是最好的结局。
失恋这件事本身是没有意义的,甚至那个人,那段感情也是没有意义的,是我们给他们赋予了某种意义,而这种赋予的意义既是我们存在的本质上的脉络,我们的存在于概念上也是没有意义的,是我们赋予了事,物,人不同的意义,组成了我们实则虚无却有意义的人生。而人所有的不幸,是将价值与意义混为一谈,价值多靠外界反馈得来,而意义则是本我内心感受。所谓存在的意义,即是摒弃外在价值的影响,用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念头在整片虚无里造一块属于你自己的碑文,它所存世的时间,即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