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歌曲《百年身·剧情版》改编 文/余乔
北烟: 呆子,你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你说话不作数……
〔一〕
三月春盛。这天,灵隐寺小和尚玄寂见山下桃花开得烂漫,禁不住寻了个借口下山一游。师父怜他凄苦身世,疼他异禀天赋,自是允了他,只嘱咐道莫贪玩,早些回来。
一至山下,满山满野的灼灼芳华险些晃了玄寂的眼,雀跃了小小和尚的心。一路扶花而过,说着罪过罪过却也捱不住小小年纪贪玩的心性,小心翼翼摘了一朵芳华撷于指尖。
“咦,那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忽见状若一截粉红衣衫浮于不远处河面之上,小玄寂拔腿跑过去,只见一个粉嫩嫩的小小少女在河岸边,半截身子已没入水中。幸得水并不深,玄寂估摸着又比这小小少女大上几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也是将她拉了上岸。
小玄寂于河边大喘着气,细细打量起这小小少女,粉雕玉琢的小脸小巧精致,长长的睫毛如小扇遮于眸上,樱桃小嘴不点而赤,鬓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许是在水里泡的有些久,脸颊上有两团异常的红。看得失了神,小玄寂觉着如若这小小少女笑起来,定能如戏文中唱得那样,叫这满山芳华失了颜色。瞧着这小小人儿,小玄寂止不住将方才撷的一朵桃花轻轻佩于小小少女鬓边,人面桃花相映红,瞧得痴了,小玄寂只觉心弦似被撩动,却不觉耳根早已悄然起红。
〔二〕
“谁?”忽闻门扉轻响,小北烟冷喝道。
“是……是我,哦,不,不是,是小僧。女……女施主,你醒啦,没事儿了吧?”突如其来的喝声使小玄寂颇有些意外,竟结巴了起来。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啦?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小的小和尚呢。”小北烟一见这局促的小和尚不由乐了。
“小僧只是把女施主从水里拖上来,救女施主的是小僧的师兄。再说,小僧,小僧还要比女施主大上几岁呢。”
“没关系的,师姐说救命之身当舍身相报,我会嫁给你的,不会嫌弃你老的。”
“啊?啊!女,女施主,师父说小僧是出家人……”
“没关系,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好。”小玄寂避开小北烟的灼灼目光,清亮的眼神使得小玄寂心弦难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师父早就说了自己是尘世之外的人,姑且应了她,她,日后会忘了吧?
这一年,初识,他十三,她一十。定下嫁娶之约,不离不负。
〔三〕
自此之后,小北烟每个月都要来寺里住上几天,小玄寂做功课时她便四处转转。小玄寂得空时,小北烟便磨着他陪自己说话溜圈,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新学的招数习给他看。纵是常常一个说一个听,渐渐地,小玄寂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看向那灵动少女的眼中也多了几分不宜易察觉的宠溺。
年华易逝,一晃五年过去了。
玄寂由当初那个温润青涩的小和尚长成了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而北烟亦是当初那个灵秀动人的少女,依旧聒噪,依旧磨人,却浅浅多了几分明媚娇俏。
又是一年花开时,玄寂早早做完功课,于桃花树下等候北烟,北烟说有重要的事儿,是什么呢?忽见这满野桃花,玄寂忆起初见北烟时,那个安静剔透的脸庞,何曾想过,她,如今会是他心中最珍视的一隅呢?
叮铃、叮铃,玄寂眼前出现了一串精致的小铃铛,坠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烟”字刺绣,铃铛背后还是那个熟悉的俏皮笑容,只是这次似乎带了点别样的羞涩。
“呆子,师父说,这是我的姻缘玲,如果将来有了意中人,就绣上自己的名字送给他,祈愿无虞无伤。”北烟轻声说完,脸上早已染上两朵红云,手却依旧执拗地捧上那串铃铛。
玄寂低头注视着这粉黛少女,轻轻拿起那串铃铛,忽觉可有千斤重,北烟满满地心意,作为槛外人,他到底该何以为报?
“好。”玄寂轻声道。收了那串铃铛入袖,拢着北烟的肩,轻吻鬓边,“走,我们回去,烟儿,只要我玄寂在世,今生绝不相负。”北烟愣怔着被玄寂带着走,青衫粉裙,竟如此和谐,竟让满山桃花也移不开眼睛。
〔四〕
“玄寂啊,你可想好了?”
“弟子心意已决。”
“天下已然大乱,你此去长安援助天策府,可千万保重,莫要逞能。”
“是。师父,,若我不能回来……”忆起那张小脸,玄寂下意识握了握袖中的铃铛,“若我不能回来,烦请师父将这个交给她,就说我不愿再见她。”双手捧上姻缘铃,玄寂的声音不觉染上了几分黯然。
“女施主,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玄寂,玄寂他不在。”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等到芳华尽谢,青灯尽灭。”北烟的小脸有着隐隐泪痕,眼神却满含坚毅。
从阶前残华等到阶前白霜,北烟已经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却始终不得见玄寂一面。青灯古佛都陪他数过来了,如今为何还要她一人独守年岁长长?北烟独坐阶前,不觉两行清泪滚下。
“叮铃”
听得熟悉的声音,北烟猛地回头,却只见方丈,不见玄寂。
“女施主,这是玄寂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他不愿见你。”
接过那串熟悉的铃铛,北烟不知所措。‘只要我玄寂在世,定不相负。’玄寂他答应我的呀,莫非?莫非?
“方丈师父,玄寂,玄寂他,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北烟堪堪抓住方丈的衣角,泣不成声。
“女施主,保重。”见这女子的泪眼涟涟,方丈实在不忍多说。
独留北烟于阶前,瘫坐在地上,再也找不到力气坐得起来,想起过往种种,是肺腑之心,终还是输给了天下大义麽?嚎啕,痛哭,啜泣,眼泪再也止不住。
醒来还是在那间熟悉的禅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记得心如刀绞的痛苦还是那么真实,不觉间,又是两行泪滚下。
呆子,我来嫁给你了呀,我长大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