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五年前 招聘会场之外
陌生人：别看这里这么多单位招人，但是没有一个会给你一个工作的。不但如此，以后任何招聘会上的任何单位都不会给你一份工作。
杨安宇：你好像懂得很多？
陌生人：你的导师捉弄了你，将你的毕业论文改成了你女朋友的名字。你的女朋友不仅顺利毕业，还夺走了本属于你的出国留学名额。导师与女朋友，你最亲的两个人在这关键时刻同时背叛了你，发生了什么？
……
杨安宇从陌生人的车上下来，阳光刺眼，一低头，感到一阵眩晕，长叹一声，径直离开了招聘会场。
第二节 郊县 远离市区150公里
1
杨安宇：两位，买点儿什么？
富商司机：我们是找大师谈点事情的，听说要见大师必须先在你这超市里买些见面礼？
杨安宇：噢，对，对。
富商：小伙子，挺有头脑啊，傍上这棵大树吃喝不愁啊！
杨安宇笑了笑：把自己的生意做好才是根本啊，否则一棵大树怎么靠得住？对了，您是请教大师哪方面的问题？
富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杨安宇：噢，您别误会啊。大师的规矩比较多，请教哪方面的问题得安排哪方面的礼物，否则大师可是不开口的啊。
富商司机：哪来的那么多破事儿！我们老板有得是钱，规矩在钱面前算个屁啊。
杨安宇：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我安排礼物了？
富商：不用，你就把你这里最贵的好酒给我来一箱就行。
杨安宇：那好，我这就给你们搬去。
十五分钟后
富商司机红着脸：兄弟，那个，帮帮忙，给安排一下。
杨安宇：安排什么？
富商司机：那个，给大师的见面礼。
杨安宇：你们老板打算请教什么？
富商司机：是这样，我们老板最近生意不顺，接连好几项生意都没有谈成，所以专程请教大师，看看大师有什么高见不。
杨安宇：给，拿这酒试试。
富商司机：这什么酒？包装这么简陋？
杨安宇：这是本地酿的酒，最合大师口的。
富商司机：哦，谢谢啊。多少钱？
杨安宇：一千八。
富商司机：我靠！这两瓶土酒这么贵？
杨安宇定定看着司机。
富商司机：算了，算了，给我拿个袋子装起来。
2
大师看了看，示意司机把酒放在一边，面色缓和了些：你最近生意不顺。
富商：对对对，不愧是大师，一开口就说道重点，不像别的江湖算命的，先绕圈子套话。
大师：三天之后，你再来，我自然会替你破解。
富商：三天？
大师：三天！
富商：这个……好，好，听大师的。那个……我不用报我的生辰八字，您也不看看我的手相？
大师：哈哈，那都是跑江湖的野路数，糊弄人的。看清了你的相，读懂了你的心，一切就都明了了。
富商：大师修为高深，佩服啊！一点心意，您收下。
大师：现在给钱太早了，三天之后，等我给你指明道路之后，你感觉我说的没错，再来谢我也不迟。
富商：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正式的谢礼，算是见面礼。
大师：见面礼已经有了。
富商：那，好吧。那我们告辞了，三天之后再打扰大师。
3
三天之后
大师：你的心不定，心不定，眼障自现，做事自然很多纰漏。
富商：弟子不明白。
大师：很好，仅仅三天，你的修为就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强多了。和我讲话，不要掩饰，不要修饰，莫狂莫躁，这样你才能听到我的真话。
富商：弟子错了。弟子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比起大师您差的太远了。
大师：关于最近的几桩生意失败，我给你讲讲：有一桩生意是因为你与合伙人意见不合，合伙人临阵给你背后来了一刀，结果生意被合伙人联合别人抢走，这是你输在人和；有一桩生意本已基本确定，但对方换了主管，主管将生意取消，转交给了别人，这是你输在天时；有一桩生意你的公司得罪了当地人，无法在当地人不断找麻烦中继续下去，这是你输在了地利。天时地利人和现在都不在你这边啊！
富商：大师！！您，您怎么知道的？
大师：全摆在你的脸上，只不过常人看不出来而已。人生之道，一急一缓，一张一弛。你自从踏入生意场就一帆风顺，快马加鞭，累积财富甚巨，但现在你已到了人困马乏之际，再强顶着继续下去我也可以助你，可疲乏之下，马失前蹄的危险就与日俱增，一旦人仰马翻，一切可就都是过眼云烟了啊！自己的路自己选，你拿主意吧！
富商：大师给弟子做主吧！
大师：你若想继续生意，我保你生意照常，但不出两年，你必有一灾，至于多大，有无破解之法，这是天意所在，我就难以知晓了；你若想富贵一生，那从今天起偃旗息鼓，两年之后东山再起，或许仍一马平川，即便不再风光，你赚下的就赚下了，不至于空忙活半生。
富商：那好，我听大师的，从今天起，只要您有空，我就找您来喝茶，生意的事儿放它几年。
4
吴焕友：想不到山野之间真有高人。
大师：这些话还是免了吧。吴先生，咱们之间的关系不算陌生了吧？如果你总是不肯实话实说，那么你的事我是帮不了你的。我看，以后你也没有必要再到这里来了。路途遥远，奔波困顿，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我看不出你这身份的有什么必要受这份罪。
吴焕友：呵呵，大师见谅。我的事比较敏感，而且您知道的越少会越安全的。
大师：我已经和你交代的挺明白了：你的升迁之事貌似好事，实则危机四伏。处理得当，你高官得做，处理不当，怕坐的不是官位，而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才是我的生意，至于看相算命，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你还不明白？
吴焕友沉思片刻，一咬牙：好！既然大师能够有今天的地位，相信大师既是有信誉，又是有能力的人，那我就和您明说了吧。我以前是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但是我没有像别的官员那样滑向深渊，相反，我一点点地努力爬了出来。现在，上级要提拔我，重用我，这就是对我这种作为的肯定。我不能辜负了上级的信任，因此，我决定借助这次升迁机会彻底改邪归正，重新做一个好官。但是，但是……。
大师：但是，谈何容易！你马上就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了，与你有过交易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不和他们继续交易，他们必然会抖出你的黑历史。
吴焕友：您说到点子上了，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大师：哈哈，吴先生，不要再和我耍小聪明了。见人见心，如果做不到把人看透，我怎么能够混到现在这种地位？我告诉你，你，担心的，不是，这个！
吴焕友低头，沉默。
大师：不管你爱听不爱听，凡是找我指点的人，不论是有钱的，还是有权的，不论是打工的，还是乞讨的，都是我眼中的一个棋子，我是观棋局之人。满盘的棋子东来西往，谁死谁活，胜负本与我无关。只不过棋子求到我这里，我看在钱财的面子上，将棋子挪出死地而已。如果你认为我会从观棋之人变成棋子一枚，那么不是你不正常就是我不正常。
吴焕友：大师的意思我明白了，请容我回去再想几天。
第三节 巨头密会
巨头甲：我强调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的保密责任由咱们三人承担，谁走漏了消息谁自己承担后果。事关重大，希望咱们一起重视起来。下面，我把议题简单说一下。吴焕友同志将要提拔，但是这个时候有人举报他，所以我们要组织力量就举报内容进行核查。核查为非公开方式，秘密进行，今天主要会议就是讨论确定调查组的人员。你们二位意见如何？
巨头乙：啊？吴焕友同志的考查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查？
巨头甲：那仅仅是走的程序而已，能查出什么来？
巨头乙：这话可不对吧？吴焕友同志已经经过了合法合规的考查，我们再对其调查的话，是不是针对的意味太强了？再者说，吴焕友同志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一直干到现在这个位置，一直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上级对他的提拔已经说明问题了，如果我们还弄这么一出，广大干部群众怎么看待我们？
巨头甲：你什么意见？
巨头丙：按道理来说，所有针对吴焕友同志的程序都是依法依规进行的，再对其进行调查确实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有人举报，那也不能坐视不理，也总得给一个交代吧。
巨头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官腔？
巨头丙：呵呵，我听你们的，我听你们的。
巨头乙：我们这样做会让好干部寒心的啊！好，就算我们自私一点考虑，吴焕友同志提拔以后那是和我们平级的了，如果我们现在这么干了，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怎么处？那工作还配合得好吗？
巨头甲：你说的这一点我认为没有必要考虑。如果我们调查不出什么问题来，那大不了我们三个负荆请罪，我相信吴焕友同志还是有这个觉悟的。
巨头乙有些负气：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意见了。
巨头甲：那你呢？
巨头丙：我听集体意见，听集体的。
巨头甲：那好，那么下面我们讨论一下调查组人员的问题。调查组人员必须政治绝对可靠，必须业务素质过硬，你们有什么推荐人选？
巨头乙没好气地说：我听你们的，我听你们的。
巨头甲：你呢？
巨头丙张了张嘴，说：你想必有了初步的人选了吧？
巨头甲：哈哈，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咱们再一起讨论。律政那边的调查组有个第五小组，组长是叫沈蓉的一个女同志。这个小组在沈蓉同志的带领下屡建奇功，为净化我们干部队伍，清除腐败分子做出的贡献很大。我详细了解了一下，我认为将这个第五小组直接抽调过来，受我们的直接领导，直接对我们负责，我认为这是对即将开展的调查工作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你们说呢？
巨头丙：没问题，没问题。
巨头乙：好吧，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就认真调查一番，这也是对所有人负责。
巨头甲：对啊，这也是我的思想。真金不怕火炼，不管是真金还是铁块，火炼的环节是不能省去的。
第四节 汇报会
沈蓉：调查工作进展不大。我们经过一个月的秘密调查，还没有发现吴焕友的违法乱纪行为。
巨头乙：你这个小同志讲话要注意，什么叫进展不大？难道非得查出吴焕友同志的问题才叫有进展？既然调查了一个月，没有查出人家的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嘛！
沈蓉：对不起。
巨头甲：沈蓉同志，你详细说说你们的调查过程，好吗？
沈蓉：哦，好的。是这样，我们接到任务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首先从吴焕友的外围查起。吴焕友的亲属挨个排查，都没有问题。吴焕友的秘书及司机换得比较勤，甚至都不能算作有专门的秘书和司机。对这部分人的调查也已经结束，没有问题。
巨头乙：上面已经发了话了，再给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半个月内还查不出问题的话，正式任命将下达。提拔一名干部却迟迟不予任命，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打脸吗？拖久了，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巨头甲：说得没错。沈蓉同志，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一定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严格调查，要得出一个经得住历史考验的结论。
沈蓉点头：明白。
巨头丙：沈蓉同志，辛苦你们了。
第五节 神秘电话
沈蓉：喂？
电话：刚汇报完工作？
沈蓉：嗯。
电话：查不出问题来不怪你，你还是年轻，经验不够丰富。吴焕友从基层开始就一直从事与反腐相关的工作，经验不是你能够比的。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保护自己的措施肯定很到位。我想，你应该调整策略了。只有对手慌乱才有可能漏出破绽，你应该直接面对他，给他施压。记住一点，吴焕友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他身上加上那一根稻草。另外，吴焕友有个战友姓李，去查查这个姓李的公司，你不用亲自去，派你的手下去就可以了。一百五十里外的郊县有个看相算命的，去查查，你要亲自去，会有惊喜的。
沈蓉：记住了。
电话：律政那边不久就会有一次人事调整。这次如果你取得成果的话，人事调整会给你带来很大好处的。蓉蓉，这是一次能够让你少奋斗好几年的机会，抓住它！
沈蓉：明白了，谢谢。
第六节 一封信
大师：想好了？
吴焕友：想好了！
大师：说说。
吴焕友：这是十万，您收下。
大师：十万？你打算从我这里买什么？
吴焕友：这个信封的保管。我只要求一点，如果我死了，你要把它交给一个人。如果没有发生这种情况，那你要保证信封里的内容永远不会有人看到，包括你！
大师：你信任我？
吴焕友：我没有选择了。另外，这里面的内容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价值，唯一能够给你带来的只有灾祸。
大师：不做棋子不入棋局，这是我的做人之道，否则，我怕是早活不到今天了。
第七节 不速之客
1
大师：姑娘，我的见面规矩你没有听说过吧？
沈蓉：有这个还用规矩吗？
大师：哈哈，姑娘，你这种抬出官职来吓唬人的我可是见多了。你可有点欺负老人了，你是律政的，当官的怕你，我这么个平头老百姓，糟老头子怕你做什么？你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到我这来的，先到街口那个超市给我买点见面礼，然后我们再谈，否则，我也很忙的。
沈蓉：呵呵，大师？是吧？你可以在别人面前装神弄鬼，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你不明白我也可以告诉你，依据法律，你有责任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认为你这里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地方慢慢谈。
大师：不按我的规矩，你一个字都不会从我嘴里再听到了，年轻人！
沈蓉：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对于本分的人，我们不会逾越法律一寸，对于不老实的人，我们可以忘掉法律。
沈蓉：你可能遭到的对待会超出你的想象，但我们可以做到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付你这种人，我们还没有失败过。
沈蓉：你这大把年纪了，比不上年轻人，你受不了那份罪的。
沈蓉：为什么不好好谈谈呢？这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还可以给你带来好处呢。
沈蓉：好，算你狠。
2
沈蓉：你？怎么是你？
杨安宇：怎么不会是我？
沈蓉：这家超市是你开的？
杨安宇：是。
沈蓉：你这几年一直都干这个？
杨安宇：你以为我还能干别的？
沈蓉：不是，安宇，我一直想和你解释的，那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我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找不到你的人影。
杨安宇：解释？不必了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听与不听有什么区别吗？
沈蓉：有，当然有啊！我知道，有些事确实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我们的感情呢？难道我们的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杨安宇：我们的感情早已经死了。
沈蓉：是，是死了，可就算死了，也要死得明白啊！
杨安宇：不必！我们已经结束了，不管是谁的责任，谁的错都无关紧要。我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出去吧，我们马上要关门了，今天有事，营业到此为止。
3
沈蓉：喂？
电话：去过郊县了？
沈蓉：嗯，正在回来的路上。
电话：我没有说错吧？
沈蓉：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电话：没有那个必要！也见过那个大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