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七年了,她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母亲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走的,母亲走的那天的眼神,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她的眼神中是留恋,是不舍,是牵挂……尽管母亲百般割舍不下她挚爱的孩子们,尽管我们姐弟四个撕心裂肺地哭喊,病魔还是毫不留情地把我的母亲带走了。
母亲,和中国千千万万的劳动妇女一样,勤劳、俭朴、善良。母亲对我们姐弟四个百般疼爱,总是那么慈祥、和蔼,总是那么心细……俗话说,知女莫若母,我不管遇到什么开心或不开心的事,从来就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每次,都是母亲用她那温柔的声音,帮我排忧解难。
我的母亲是一个苦命人。她十六岁的时候,我的姥姥就去世了,在当时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她的生活可想而知。听母亲说,那时候的日子,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缺吃少穿的。母亲又要做饭,又要照顾幼小的舅舅。我真难想象,十六岁的母亲,是怎样忍着悲痛,用稚嫩的肩膀挑起这个家的重担。
许是生活艰难所迫,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从我记事起,我的母亲就以药为生,吃药如同吃饭一样正常。我的父亲是一名教师,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深,他们从没在我们面前红过一次脸,闹过一次别扭。父亲对母亲照顾有加,每天上班前,总要早起打一碗蛋茶,端到母亲床前,看母亲喝完再去上班。父亲是一名非常敬业的教师,作为学校的负责人,为了学校工作他早出晚归,于是,家里的活都落到了病恹恹的母亲身上。别看母亲的身体瘦弱,将近一米六的个子,体重不到一百斤。可母亲总是硬撑着,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母亲是个孝顺媳妇,她对爷爷奶奶的孝敬,深深刻在我们的心里。每次做个好饭,母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奶奶。比如:包了水饺,母亲总是打出第一碗,让我们送给爷爷后,我们全家才可以吃。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我们姐弟四个,对爷爷奶奶特别孝顺,有好东西,总是想着爷爷奶奶。我们姐弟几个在外地上学时,每逢放假前,一定会记得去给爷爷奶奶买些稀罕东西,回家时第一时间去看望爷爷奶奶。
母亲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母亲的远见是全村无人能比的。母亲不管自己多苦多累多难,她都咬紧牙关撑着,供我们姐弟四个上学。其实,当时的农村,特别是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女孩子没有几个上完小学的。为此,街坊邻居看不下去了,有的人直接当着母亲的面说:“婶子,你身体不好,俺叔又不在家,你就让我大妹妹下来(辍学)帮帮你吧。再说,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母亲笑着摇摇头说:“孩子愿意上学就让她上吧,我不能拖她的后腿儿!”母亲就是这样,顶着压力,抗着病魔,硬撑着供我读完中专。
母亲高小毕业,能看书、识字,会裁剪衣服。当时,全村只有一台缝纫机就是我家的,母亲给村里人裁衣服,缝衣服,不收一分钱,还得打上线球。特别是过年时,母亲每晚都要忙到深夜,记得好几次我在睡梦中,被母亲的咳嗽声唤醒。母亲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尽管她身体不好,其貌不扬,但村里人都很敬重她。
母亲一生历经坎坷,从小就遭受了许多磨难,她用自己的善良和坚强,勇敢地同命运抗争了一辈子。母亲在年轻时就患上了气管炎,因当时家里贫穷,经济条件差,一直未能得到根治,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情日益加重,五十多岁后开始向肺气肿转化。记忆中的母亲,每天连喘气都困难,每次看到母亲这样,我都恨自己不能替母亲受罪。可生性要强的母亲只要有一口气,就会不住的操劳,为家,为儿女!就在她住院的前几天,她还在园子里劳动着。母亲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经常说:真希望自己能再多活几年,多照看我们几年。母亲不希望离开这个她眷恋的世界,母亲对我们充满了牵挂和不舍……母亲就这样操劳了一辈子,同病魔抗争了一辈子!
苦日子过完了,母亲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母亲却走了,这就是我苦命的母亲。母亲生我时,剪断的是我血肉的脐带,这是我生命的悲壮。母亲升天时,剪断的是我情感的脐带,这是我生命的悲哀。母亲在时,不觉得“女儿”是一种称号和荣耀。母亲没了,才知道这辈子女儿已经做完了,下辈子做女儿的福分,还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再轮到?母亲走了,我的世界变了。世界变了,我的内心也变了。我变成了没妈的孩子,变得不如能够扎根大地的一棵小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亲亲的母亲,愿天堂里的您永远健康、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