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爱情很小

如果你已不是当初你自己想要的样子,你是否会即刻导正自己? 如果你发现你一直希望成为的样子,其实并不适合你,你是否会愿意重新开始?

我在二十岁时谈起了人家所谓的初恋,甜蜜只维持了短短数月,接下来却是谈了一场完完整整与自己的恋爱。

人与人的相处,就跟食物一样,都有酸甜苦辣,前面几个月,有过开心;渐渐地,会有意见不合,而这种不合是需要沟通与理解。谈恋爱就跟交朋友一样,有合的来跟合不来的,而我,遇到了一个不愿沟通也无法理解的人。事过境迁才明白,其实我们是不同频率的人。

刚开始,每天有电话,几个月后,对方打电话给我的次数从每天一通变成一周一通,一通不到一分钟。因为他是一个在金钱上跟讲话上都很省很省的人,所以我想他可能是想省电话费,所以换我打给他,但也是每天讲不到一分钟他就想挂电话了,日子渐久,我猜想他是想疏远我,但二十岁的我,还没有什么勇气面对这些,更遑论有什么样的智慧解决这些;所以,我开始想逃避,逃避我想跟他分手的念头,严格来说,我不想有任何念头,因为一有思绪,我的脑子满满就是想到分手这个议题,而这让我感到罪恶感还有痛苦(没错当时的我就是这样觉得)。

到了晚上太安静,满满思绪倾巢而出,根本没办法睡着,我就开着灯躺在枕头上,想到什么都流泪,就这样日复一日哭到天亮不知不觉才睡着,于是我爬不起来去上课,我开始翘课,我的生活就只是吃、哭、睡,还有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洗澡。我还每天打电话给我的好朋友,告诉她我有多痛苦,我想分手却舍不得,我就这样每天打给好友,她总是听我讲听我哭,她整整被我负面的情绪骚扰了一年多,终于有一天我这个温柔和善的朋友生气了,她竟狠狠地骂我:『妳到底有没有那么犯贱!』我被她吓到了,但同时也醒了,我跟她说对不起并承诺她我会好好想想她的话。

挂上电话我开始想:是啊,我有没有那么贱啊,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我,他的行为摆明就是在疏远我,要我知难而退,我还在冀望什么呢? 我问我自己,我不愿意放手的原因是什么? 我一直往自己内心钻,一层一层地像剥洋葱一样,最后我终于面对我一直不敢听到的—内心的声音。

是的,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无比美好,就是希望能与初恋爱情长跑,开花结果,白头偕老,可是当这个初恋谈不到半年就看不到希望,甚至是我已经了解到这个男人的本身跟他的家庭我都无法认同,我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呢? 终于,我明白了,很可笑也很可悲的,原来,我的冀望就是他会因为看到我的坚持而感动,更希望他最终会发觉因为没有好好对我而后悔;更可怕的是,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从小到大的梦想破灭—初恋爱情长跑,开花结果,白头偕老这件事! 而这件事,在我的人生中是不可能了,我必须面对这个现实。

这一切在坦诚面对自己后,我感恩好友的责骂,她的责骂给了我勇气,让我面对自己的问题,我感到轻松许多。然后,忽然间我想到我的父母,顿时我泪如雨下,从小家里务农,钱赚得辛苦,但爸妈没让我下过田,不论是富有还是贫穷,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能因为一个待我如『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男人变成那么糟糕的样子呢! 当时的我每天就是行尸走肉,睡觉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更不用说去上课了,我什至用大吃大喝的快感来忘记所有事情。

其实我的父母并不知道我当时有交男友,但是想到父母后,我下定决心改变,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我不能再这样对待自己,我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说真的,那时候的我,每次想到爸妈,除了勇气,还有满满的歉意。

只剩一学期就要毕业了,决心改变的我,开始回学校上课,目标是如期毕业。接着,我用自己打工赚的钱加零用钱去买了保养品好好照顾自己因为作息失控荷尔蒙失调长了一堆痘痘的脸;我调整作息与饮息,期望渐渐走回正常的生活。在这段时间,我跟一位大了我五岁的同学去青少年之家做课后辅导员,我的生活重心不再单一、渐渐展开,我不再像之前一样常常想着感情的事。在这期间我很少打电话给对方,对方则是从来没有打给我过,而我们,没有一个主动谈到分手。

就像是火山爆发前会经过许久的沉寂,我也在这段时间的沉淀后有了能量。毕业那一天晚上,隔天就要搬离宿舍了,已有一个多月没有打电话给他的我,莫名觉得就是现在,就是此刻,我鼓起勇气没有迟疑拨了电话,对方接起。

我:『我有事要跟你说。』对方:『妳說。』我:『我们做朋友吧。』对方(停顿静默了一下下):『好。』我:『嗯,再见。』对方:『再见。』

电话不到六十秒,结束。

这个初恋,从到真正说分手的那天,名义上关系是快两年,但其实相处的时间集结起来不到一个月,我不曾觉得在这段关系中有爱与被爱的感觉。这个事件是上天派来的功课,祂用恋爱的外衣包装这个自我成长的课题,从这个经验中我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看到一个更广的世界。

我发现世界很大,但人心有时会迷失在小小的自我意识里;我发现梦想破灭并不可怕,整个瓦解了那就重新来过,走一条更适合自己的道路。

人生的路仍继续,这个课上完后,还有别的学分要修。如果我从这件事上领悟到什么,那就是:如果你已不是当初你自己想要的样子,那就找回内心的勇气导正自己。如果你发现你一直希望成为的样子,其实并不适合你,那就重新开始。

听自己心里的声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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