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送先生走的时候高铁站人很多。我抱了抱他说,走吧走吧,然后目送他进站。
回去的路上没有什么车,出租车的师傅一直在循环着同一首歌,宋胖子的声音低沉沙哑。风有些大,听到那一句,“生活是这样子啊,不如诗啊的时候”,忽然有些心酸。
先生打电话给我说,我已经上车了,你到哪了?我说快啦快啦,快到家啦。电话那头他好像笑了一声,然后问我,你认得路么就快到了。乖,到家之后洗洗再睡会儿。我说好,那你也休息会儿吧。他说,我等你到家再睡。
离别的时候人们都会变得心酸又矫情。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想到和先生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问我的一个问题。那时候他问,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不能陪你不能想见你就去见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反问他,那如果第一次见面我不是你见到的刚刚好的样子,而是邋遢又丑陋,你还会喜欢我吗。
后来我们都默契的不再提这个问题,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
任何情侣都希望另一半理想派一样的不假思索的喜欢上任何情况下的自己,但一开始我们就知道,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了当初刚好的彼此,我们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不是那么好的人。就像衣着得体的人总会让人觉得更加想要亲近,漂亮女孩子的行李箱总会有人帮着提,始于“颜值”,才会有后来的陷于才华和忠于人品。
但即使我们都会理性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也理解彼此的沉默,它仍然成了我们心里共同的一根刺。不明显,没有伤疤,但时不时就会刺你一下,让你心酸不可得。
再后来有一段几乎是黑色的日子。我变得焦躁易怒,整天变着法的找先生吵架,然后在偶尔能控制情绪的时候惶惶然的问先生,我是不是特别可怕,是不是特别丑了。先生总会抱着我亲亲我的额头说,乖,我爱你。
当初那个问题让我惶恐,我怕有一天他突然就厌倦我,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不爱了。越害怕就越是闹腾,我和先生都觉得身心俱疲。
有一天看着先生满眼红血丝的从沙发上惊醒,笑着问我,乖,想吃什么啊我去做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们彼此相爱。他不会放弃我。但是这样下去,心里的疲惫会压垮我们的坚持。
“离开他吧,就当放过他。”我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天先生上班走之前亲我的额头的时候我没有睁眼。我怕一睁开眼就忍不住眼泪了。
时隔八个月,再见到先生的时候是在一家小小的茶馆里。老板娘绾着松松的发髻,懒懒的拨弄着炭火,“不要思考任何假设性的问题。就是刚刚好的你刚刚好遇到了刚刚好的他,偏差一丝那都不是你们彼此。那位在那种情形下仍然没有放弃你,难道还不算深爱?”她这么说,然后递给我一杯刚沏好的茶,“那边那位可是看了你半天了,你不去见见?”
我回过头,先生满脸胡茬,小心翼翼的张开怀抱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后来大概是苦尽甘来了。那段连哭都哭不出来,在半夜里惊醒,瞪着眼到天亮的时光,一去不返。我和先生好像穿过了所有绝望的时光,再无坎坷。
早晨睡醒的早谁就准备早餐,然后一起洗漱吃饭。假期的时候窝在一起听歌看书,看老掉牙的电视剧和电影。天气好的时候一起散步,到各个地方找好吃的小吃。看到喜欢的娃娃就亲亲他的下巴,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说家里要放不下了啊一边结账,把娃娃塞进我怀里。
“喂,我到家啦。”
“好。”
“昨晚的月亮真的好圆。”
“你啃着月饼看月亮的时候特别好看。”
“唔……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今天还没有呢。”
“那……我好爱你啊。”
“刚好,我也是。”
我们都在在感谢当初没有轻易放弃的彼此。也感谢生活没有辜负当初的难过,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