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去的华山,回家后却没有好好为它写点东西,大概是玩得太累,就偷了懒,这一偷就偷了一年。今天意外翻照片,不成想把华山给翻出来了,所以想写点什么。
这是一篇不太正经的游记。
我是为了看一场长安雪去的西安,但去的时候长安却没有雪了,长安也不是我梦里那样,却为我塑造了另一番形象:寒冷、干燥、朴实、古意。
去华山之前纠结了一下,因为逛了三天腿已经很疼了,怕上去了下不来,后来想到既然离它那么近了,不上去怕自己后悔,还是咬牙上去了。
一直觉得猫可以长在土里、长在树上、长在花园里、长在沙发上……却从来没想过猫居然还可以长在山峰上。
上山不见人,先见了一丛猫。
毛茸茸圆圆的眼睛,蕴着天地灵气,在斜斜的山峰上爬行,引人驻足,可当你想拿手去触摸它,又滴溜溜跑掉了,它还回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你,似乎在说:施主,还请自重。
哦,我忘了,华山是修道的地方,应叫师兄才是。
这里却让我想到青城山上的道观,是夏天去的,实在清幽安静,道士就静静在山间行走,看见行人谦让一旁,那姿态是将自己与整座山相融合了的,实在太清静了,下山的时候我跟朋友戏言:“你去吧,一年后再来找我,我修道去了。”
修道是没修成,被朋友拧着胳膊下了山。
华山的道修得却跟青城山不太同,颇有些意趣,当时从西峰下来,到北峰的时候,经过了一间道观。铮铮的琴声让我和两个妹妹停了脚,隔着房门我笑说这肯定是哪位道长放的音乐,可是道长为什么会放《女儿情》?真是太有意思了。老妹说不一定,可能是有人弹的。于是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便看到弹着古筝的一个道长,意态从容,身心沉醉。
我们三人有点怔愣,《女儿情》就一直在耳边萦绕。大概道长是个有故事的人吧,老妹叹道。
道观是修在悬崖上的,走出来在崖边歇了歇,就看到一只猫站在栏杆上,左右逡巡了一番,找了个地方趴下。它背对着我们,迎着冬天的日头,竟有些极目远眺的神情。了不得,是要成仙的猫罢,我是不敢伸手去碰了,它倒像笼了一层神光,亵渎不得。暗暗膜拜了一番继续往前走了。
华山的猫有成仙的,自然也有成精的。
走到中间为游客设置的卖东西的摊点,我实在饿了,就把包里的面包拿出来,再配点凉水,坐在簌簌凉风里,实在最配饥寒交迫这个词了。可我刚把面包撕开,一只猫便昂然踏了过来,鳌拜一样的面庞看着我,这是来抢食的,我意识到。
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猫,像个桶子,被它看得不大好意思,我把面包掰给它,趁机在它的身上摸了几下。这猫真是了不得,我的手罩下去只摸得它的腰的三分之一,皮毛又厚又深,估计是不大可能抱得动了。不过在寒风里,它给了我不少温暖。
胖猫没吃完,旁边又来了一只胖猫,它坐着舔点渣渣,第一只不走开,它便张望着,不敢靠近,我有些想笑,掰了一点给它远处扔过去,它也沉甸甸走过去,看来我脚下这只大胖子是这一片猫王了。
大胖子吃完了,小黑猫才慢慢凑过来,它比两只猫都瘦一半,像黑帮里小心翼翼的小弟,不知为何,它看那面包渣却不太敢吃,用爪子刨了又刨,我实在看不过去,说了声“没毒”,黑猫竟抬头与我相望,那眼神仿佛它听懂了,接着就一点点把面包吃了。
这一处的猫,绝对成精了。
于是我抱着一袋面包与一群胖猫分食,下山时那猫又窜到了另一个女生脚下,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唯利是图,忍不住想嘲讽它们。
再下山,猫生长的地方就更奇怪了。岩缝里夹了几只,有一只眼神悠远,老妹说是睡呆了,我盯了半天,这老僧入定的神情,真的很是睡呆了么?
华山的植被疏少,但这些猫却像是长在山里的肉团子,滚动着在行人眼前招摇,可又不让你摸,非要你心痒。它们若是悟道,想必是极逍遥的道呵,行人千千万,于它们眼中又是何物?不如一包面包,一根火腿肠罢。
在北峰的时候回望了一番,奇峻的一座山,连树木都是锋利粗糙的,雪也覆盖不全,只能险险挂在峰顶,但生命却在这里有着别样的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