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真是个“母爱”泛滥的日子,昨天的母亲节,跟母亲和母爱有关的话题,足足了刷了一天屏。今天借着母亲节的热乎劲儿,来和大家聊聊,作为一个母亲,为什么“我”还不出去找工作。
1.
闺蜜前段时间在小区碰到我,非常兴奋地对我说:“我找到工作了!”我真替她高兴,凑过去耳朵去听,只见她面露喜色道:“门口的那家烧烤店,缺一个串羊肉串的女工,我嫂子的邻居在那儿做厨师,介绍我过去串肉串……”
当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哭笑不得的。闺蜜虽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好歹也是全日制本科生啊,在中学做数学老师十几年,生了孩子后才忍痛辞职,现在孩子上了幼儿园,她终于可以出去工作了,谁料,她却对这种“机械化生产”的小时工产生了兴趣……
如果你不曾在三线以下城市生活过,你根本不能读懂我这位闺蜜的痛。
我也一样,面临着孩子们渐渐长大,要结束全职妈妈的身份,重新以“黑马”的姿态冲入职场。
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当孩子们都长大后,我将以怎样“忘我”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我和闺蜜一样,虽然被迫在孩子幼年时做全职妈妈,但我们是有梦想的妈妈,我们是还没放弃自我的“新女性。”
但是,当年初我找工作时,我那“黑马”般的理想就被击得支离破碎了!我发现我的设想基本都是妄想。
作为母亲,找个合适的工作谈何容易?!
从工资报酬来看,从事商业、服务、培训等行业的工作收入稍多些,但从工作时间上说,这些行业的工作却让我们这些妈妈们望而生畏。孩子们是双休的,而这些行业节假日正忙的。这意味着,孩子休息时,你正在工作岗位上酣战着。
日日、周周、月月、年年,你和孩子的休息时间,都不契合。不要说带孩子出去踏踏青、度个假,就连每天不能按时回家陪孩子吃完饭,都能让你内疚得想起来就掉泪。
我一个同学,在商业领域工作五年后,孩子大班毕业时,毅然跳槽了。她说,再也受不了和孩子休息时间不一致的工作了。孩子两岁到六岁这四年时间的成长,她基本是缺席的。每天早晨孩子起床上幼儿园了,她还在睡觉;晚上九点多,她下班回到家;孩子早已睡了;周六日,是她最忙的时间,别人家都是大人和孩子一起共度周末,而她孩子的休息日,却永远是“妈妈缺席日!”
女性在职场的自我成长和一个母亲无法陪伴孩子成长的撕裂的痛不停地纠缠着她,无法两全的她,终于还是舍弃了报酬很高的工作,将就于薪资卑微的工作,换来了和孩子一致的休息时间。
2.
在小城市,既体面又能基本保证兼顾孩子的“好工作”,当属体制内的工作。
前几年,公开招聘的大门终于徐徐敞开。但是招聘的门槛里,总少不了“全日制本科”几个字。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70、80时年代从农家考入大中专类院校的我们。
那时一大批成绩优异的学生,大多因为家境不富裕,选择了考取当时比较知名的大中专类院校,以谋求早点踏入工作岗位。但是,当我们毕业时,“包分配”的制度也被打破了,“双向选择”和“高校扩招”同时兴起,于是,自主就业的我们被迫“下海”了。
几年后,当我们怀揣着进修来的本科毕业证再次奔赴用人市场勇闯新高时,发现全日制本科毕业生早已泛滥……
我们成了社会现代化进程中极其尴尬的一代!但是,生活还要继续,自我成长不能停止,育儿步伐也坚决要赶上。
在生活、自我成长、育儿三座大山的压迫下,我们向前爬得苟延残喘。因为自觉已被阶级固化,对下一代的教育和成长也尤显焦虑。
3.
从母亲的本性而言,我们渴望亲自陪伴孩子走完1-3岁;我们不希望孩子因隔代教养而养成许多难以纠正的陋习;我们需要有更多时间陪孩子来完成老师布置得越来越多的“家长作业”。
作为这个时代的幼童的母亲,我们被教育功利化和提前化裹挟着,已经有太多的焦虑,加上自身社会处境的不得已,许多工作对于我们而言,过于束缚身心。
或许是我阶层太低,或许是我圈子太小。除非以“人情约束”管理的小公司,稍有点“企业文化”的公司或单位,都会要求你把“无私奉献”自觉纳为工作职责。
翻看朋友圈,每当看到我那些创业的老板朋友们打着口号叫嚣:“八小时之内不可能做好工作”,看着她们休息日打了鸡血一样晒充电,看到她们利用午休时间组织老师们做教学研讨时……我感到的不是她们有多努力,而是感叹她们多么无视“人性!”
在这些有文化的企业教条里,“奉献牺牲”是必须,而员工保证休息和生活则是羞耻的!
倒不如“人情化”管理的小作坊,更加体谅员工作为一个“人”的生理和情感需求。
我们批判中国社会老人带孩子的不合理现象,可却没有看到这种现象,正是由于企业用人制度的欠人性化间接造成的社会现象。
“被加班”现象,几乎充斥在每个用人单位里。按正点上下班的单位几乎找不到。以致于我们不能按自己的节奏去安排自己的生活,我们的精神、灵魂、时间都“卖”给了单位、工资和晋升。在老板或上级领导的观念里,甚至在许多员工的观念里,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忠心大于能力。而忠心的最醒目标志,就是无限贡献你的业余时间给单位!
于是,缺乏能力的溜须拍马者则抓住了这一“职场宝典”,以牺牲无限的自我时间来表达忠心。想要升职,必须有自我牺牲精神!
作为单身人士,在这样的职场环境里,我们所向披靡。但是作为母亲,作为嗷嗷待哺的幼童母亲,作为视妈妈为整个世界的孩子的母亲,我们在这样的职场环境里,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事实上,无限度地牺牲员工私人时间,并不一定有高效的工作效率。尤其是脑力工作者,适时放松,工作效率会更高效。
我朋友佳佳,高知女性,海龟派,因在小城市找不到入眼的工作,遂应聘到帝都一家外资企业,薪酬待遇均可。本来她把刚刚上小学的儿子也带到帝都上学,但因为频繁加班,无力照顾儿子,只能把老母亲也接过来,接着,住房问题、她年迈的父母分居造成的各种问题也都跟着凸显出来……
最后,迫于无法协调生活各方面的问题,佳佳只能忍痛放弃了较满意的工作,回家乡,将就于小城的行政类工作……
我怀孕前也曾就职于一家全国500强的企业,当时我就职于董事长办公室,每天被加班呈常态化,偶有一天,我因有事正常下班时,都觉锋芒在背,似乎“有罪”一样,觉得自己有违职业道德。即使我如此“无私奉献”,在我怀孕后,公司照旧以“我的形象(孕妇形象)不再适合我目前的工作岗位”为由变相辞退我!
如此令人心寒的工作环境,足以让每个不能放弃自己时间的妈妈们望而生畏。
4.
我所认识的小年龄段宝宝的妈妈里,做全职妈妈的不在少数。许多妈妈们,在孩子们上小学后,本来可以重返工作岗位,但迫于上述种种“恶性”的就业环境,不得已继续做全职妈妈。
少数有能力和魄力的妈妈实现了自我创业,更多的妈妈,迫于自身专业和职场环境的限制,不得以还在苦苦寻觅和等待。
刚刚过去的法国大选,让我们更多人翻开了法国社会作为高福利国家显现的种种社会弊端。而我们,不需要过高的社会福利,我们只期望一个更公平,更人性化的就业环境。
前几天,一个原来的同事问我:二宝都已经两岁了,为什么我还不回去(幼儿园)工作。事实上,我也考虑过无数次,但我前思忖后,都觉得工作对于我而言不太合适。去公办幼儿园,工资太低,每月一千多块钱的工作,不够我给二宝请保姆的开支。
去私立幼儿园工作,工资稍高,可我必须有金刚不烂之身,必须能保证从早到晚不午休的充沛精力,还要随时能抽出休息日来观摩和教研。而且,在私人单位,个人成长空间相当有限。
作为对私人时间非常计较的母亲而言,不出去上班实在是对于现实的一种妥协。面对微薄的薪酬待遇和苛刻的用人环境,选择在家陪伴孩子更能让妈妈们安心。
过去的一年里,令大多数人鄙薄的微商行业曾横行一时,微商的兴起,绝不是偶然,它昭示的是就业环境对女性尤其是对母亲的一种刻薄。它也是以母亲为代表的女性探索新的就业模式的一种尝试。
作为全职妈妈,我们的理想仍然在,我们仍然期望有更“文明”的工作,能把我们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能把我们当成一个母亲开看待,能不去剥削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时间。
当妈妈们有更多的自由职业可以选择,能更多的实现工作时间自由时,我想我们社会的文明程度已经更上一层楼了。我相信,这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也希望,由此引发用人单位的思考,把更多的拥有员工时间变为更多地收获员工工作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