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初提

      有的人虽然已经逝去,但仍然会不经意地想起。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教会了你多少做人的道理,或者是告诉了你成功的秘密,而是他们承载着记忆,成为你生命里某个时间段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近总是想很多事情。或者是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在新一阶段的开始,内心期待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自己。希望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当别人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会意的微笑。或者是因为看到一些熟悉的场景,那人那事不由得让人回忆起曾经的自己。或者是偶然获得一本朋友送的不错的书,沉浸于此,读别人的经历,而产了生共鸣,发掘出那些自己内心深处无法言状的细微敏感的情愫。或者是想起很久之前被暂时存放的记忆,那些不经意间回忆起的关于某个人的一连串的事情,竟然让自己都内心震惊,原来我们之间有过那么多温馨的场景。

       这次我想写一下我的爷爷奶奶。当然,他们已经分别在我初三和高中毕业时去世了。今天写他们并不是想要表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惭愧与内疚。对于他们,我没有什么愧疚的,我甚至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在他们所有孙子和孙女当中,论孝顺,人品,性格,学业我算是不错的一个了。我只是想记录一些曾经发生的事情罢了,那些我在我成长过程中和他们发生过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有的记忆是就像是自己的根一样,无论你多么茁壮成长,无论你多么好大威武,枝繁叶茂,当你回过头在看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最初的记忆被唤起,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清晰,越发生动,越发让人回味。

      在农村,老人对自己的孩子有偏向是常有的事。我的爷爷奶奶有五个儿子,没有姑娘,我想这也是我奶奶最大的心结,而我家就是最出力不讨好的那个。当然这不是抱怨,对于老人,无论他是对、是错都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们自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甚至会非常固执的坚持自己内心所谓的道理,远比你想的多,尽管他们真的错了。

     在我小时候的农村,婆媳打架拌嘴是常有的事情。然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使吵了,打了,见面白着眼走,谁也不搭理谁,还是一家人。从我的经历来讲,在我看来,我爸是最老实,肯吃苦,不争不怨的那个,当然也是最辛苦劳累的一个。我妈也是唯一没有和我奶奶吵过架,打过架的媳妇。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在他的几个兄弟当中过得是最好的,相反,他的生活是最穷困潦倒的一个,包括现在。这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爸爸本身,一部分是我爷爷奶奶。

      我妈妈不经常对我说以前的事,有时候东拉西扯的就说到了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我妈妈也不会搬弄别人的是非,只是有时候话赶话就说了很多。她说当年我爸是如何把工资都给我奶养活一家人,分家时候我奶并没给什么东西。我家住的房子原本是大坑,是他两个人用架子车一车车拉土填平后,又自己烧砖盖房子的,终于盖成“家”的时候,爷爷奶奶也不成帮忙推一次车。我爷家有牛故意不让我妈用,两家的地头挨着地头也没有搭把手,说我小时候几乎没穿过我奶做的一针一线,我奶也不经常照看我,还到处背后讲述那些替我妈照看我的邻居们多管闲事,诸如此类。其实我妈说这些并不是怨恨我奶奶,也不是让我记仇,当然我也没太在意这些是是非非,过去的事情不能过多的去纠缠,如果将过去的是非硬生生的压在心头,会让心异常疲惫,又何必呢?这些确实存在,只是存在过而已,随着时间的年轮成为“过去”,成为“故事”甚至包括爷爷奶奶本身。

      其实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记忆还是蛮多的,最起码比我没想之前要多很多。

     如果说小孩子四岁开始记事,我四岁那会儿,我爷爷正在割草喂牛,而我就坐在不远处看他。本来我是在草丛里笨拙地捉蟋蟀,不经意间我发现我爷爷是跪着割草的。在一个小孩的意识中,“跪”不是生活的常态,只有在大年初一上坟的时候才会“跪”,只是当有人去世时,别人来吊唁时才会“跪”……然而此时我的爷爷竟然跪着割草,而我就在他前边,我非常纳闷,但又不敢多嘴,生怕说错什么,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记忆中,我爷爷是个和蔼可亲,可爱又严肃的农村小老头。秋天我爸妈没下地回来,他怕我冷,就把常见的军队的绿色外套穿在我身上:扣子扣好,衣角打结,衣袖捋好,他笑着说像是唱戏的,但确实行动自如,暖和极了。

      他总是剃个光头,锃亮,有几个小坑。于是我也总是摸着他的头,问他为什么他的头像大土豆,也一度询问关于和尚光头、点戒疤事,也曾好奇自己的头会不会也是有几个小坑,像小土豆一样。

      他吸了一辈子烟,结合我爸,不由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吸过卷烟,很少买烟,绝大部分用铜头儿、竹杆儿吊着灰色烟袋的烟斗,我们俗称“烟袋锅儿”。我最常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当数我总是帮他磕“烟袋锅儿”,先是燃烧过的烟草的灰烬,然后便是黑乎乎的潮湿的焦油之类,也经常用铁丝投竹杆儿。也曾在他玩笑的怂恿下抽过一口,呛得咳嗽半天,惹得自己和他一起哈哈大笑,真不知是被烟呛到了,还是笑得太厉害了。第二件是我每天都会跑到他家给他配药,红色的(丹参)每次两粒,绿色的每次三粒……或许是因为他记性不太好,还是我习惯了吃了饭就跑他家帮他配药。在我没上初中之前,他的药几乎都是配的。第三件,应该是每到夏天我会去钻到蚊帐里帮他拍蚊子,至今我也为他竟然“养”了一二十只蚊子感到由衷的佩服和不可思议,那些蚊子喝得肚涨眼凸,趴在蚊帐上一动不动,他依然睡得鼾声如雷。每次都是干干净净的手进去,带着血肉模糊的蚊子的尸体出来,可能如今看来有点恶心,当时就是那么乐此不疲。

       农村的姑娘多多少少的也会有一点莫名的勇敢胆大和执拗。时常去他家玩,什么活都干过,扫地烧柴尚且不说,爬梯子找死老鼠还是生平第一次。总是喜欢去他家看彩色的电视,尽管频道不是那么多。有一次进他们屋就有异味,而且越发浓烈,甚至有老苍蝇“嗡嗡”觅食。在确定床上边的棚上有死老鼠时,他和我奶就拿来一个腿脚不是太稳的高板凳,放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再放上一个梯子,另一端靠在棚上,他俩扶着,我胆战心惊地爬上去,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着长竹竿,等我完成任务从梯子下端跳下来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的腿一如梯子上时哆嗦,颤抖。当然,此后虽然不再爬到梯子上找死老鼠,但是爬树,翻墙却也是常有的事,腿也不曾像那次哆嗦的厉害。

      农村的姑娘有时候因为司空见惯而临危不惧是不足为奇的。一次,我一如既往地躺在爷爷的床上看电视,脚蹬在另一端的被子上,突然脚心痒痒的,我以为是错觉,也没太在意。不料想,还是真真切切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脚心。我抬出脚一看,嗬,真是一只不小的蝎子!我赶紧让弟弟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杯子,夹着蝎子就放进了杯子里继续看电视了,后来那个蝎子还生了小蝎子,不知为何又把小蝎子吃掉了。那个时候,我爷爷一直是疾病缠身,后来他因偏瘫卧床不起的日子里,我也偶尔会去给他磕“烟袋锅儿”,经常去给他配药、喂饭,夏天去帮他抓蚊子。我也曾庆幸他的床上没再出现过蝎子,不然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可遭不起这种冤枉罪。

      我是一个女生,在那个重男轻女一心想抱大孙子的时代,小时候的我不怎么讨我奶奶的喜欢。而且有点羞涩,腼腆,不会也不敢轻易的表达自己的需求。比如说句“奶奶,我想吃你屋里的饼干。”都是异常困难的事情。或许那个时候小小的我习惯了鼓起勇气却遭拒绝的挫败感。

      小时候,逢年过节,我奶奶家特别热闹,总会有很多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去送礼。而我家,就是拎着大包小包地送礼去。所以在我家并不会因为过节而突增很多好吃的,只能奢望我奶奶家的箱箱袋袋,眼巴眼望地瞅着,也不敢吱声,只能鼓动弟弟去拆,然后一起吃。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春节过后,我每天都去奶奶家看那袋记忆中非常好吃的饼干,也因此帮忙干了很多活儿,甚至被她家的大公鸡啄了屁股,她总是说过年之后要去看姥婆(奶奶的妈妈)。直到有一天,我兴高采烈得跑着回家,只因为她终于给了我梦寐以求的饼干。结果是,饼干过期了,喂了邻居家的猪。我也因此赌气,不再那么忍气吞声地一味地等着她给了。于是,在以后的日子,我要么就直接告诉她我的想法,依然是各种理由推辞。我要么索性就去找别的事,不再惦记那点东西。要么就极力去讨好我爷,说服他和我们一起吃,还要瞒着我奶。我曾经常和弟弟一起抬起她家的门,趁着缝儿挤进入,等她发现了也顶多说两句,知道是弟弟我俩做的也不会多说什么,主要是因为有弟弟。如今想来,日子是不能回头看的,你会惊诧时间消逝的速度竟如此迅速地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我也不例外。尚且不说从小就闲着没事打扫卫生,收拾屋子,洗洗小衣服,帮忙做做饭,替邻居家带带孩子,单说学习包饺子这事就能感觉老一辈对小一辈的言传身教。小时候在我家,我爸擀面皮,我妈包饺子。我时常想插手,但我妈从来不允许,主要是因为我还小,小孩子瞎胡闹,还不如一边玩去,落个耳根清净也是极好的。于是我就悻悻地离开,兴高采烈得跑到我奶奶家。她一个准备一家人的饭,爷爷,叔叔,弟弟,我去了反倒能有一点用武之地。小孩子总是这样,一旦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甚至得到夸奖和鼓励,就干劲十足,特别认真。于是在以后的春节里,我都会不吭声地跑到她家去帮她包饺子,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所以现在在我家就变成了我妈我俩包饺子,我爸出去玩。

       逢年过节农村都会过油,就是将准备好的食材放进油锅炸熟。如此,我也做过糗事。小时候,这种事我妈只要我负责吃饱玩好就行,不然别在旁边打扰。于是我又跑到我奶家帮忙,绝大部分还是一个能干的小帮手,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也不要有太苛刻的奢求。有一次她在炸东西,我问旁边碗里放的什么,她说鱼肚儿(鱼鰾),我就不假思索地拎起来放进油锅里,她没反应过来,鱼鰾里的水遇油四溅,她被吓了一跳,就说了我一顿,我庆幸地去院子里玩了。还有一次,在她炸好食物、乘出热油之后,我就想在锅里残存的油和锅灶还有没完全熄灭的火中挑战一番。我闲来没事儿坐着无聊,就一点点地抓一些碎柴禾放里边,不曾想突然锅里的油燃烧起来。按照一个小学生的思维,知道不能泼水,书上说可以用锅盖将火盖灭,我也不希望他们看见,就照做了。事实是,锅太大,空间也大,没有热气,锅盖还有缝儿,火苗在锅里肆意燃烧,由于油不多,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解决,最终由大人出面,随手剁了一把白菜扔进去解决问题了,我也是学到一招,在我以后做饭生涯中也果然是用到了。不幸的是,油烟熏黑了整个大锅盖,奶奶不得不清洗干净,一边清洗,一边埋怨,还说那黑水可以用来写毛笔字了。我虽然自知犯错了,但心里也倔又气不过,于是二话不说跑回家拿了一个毛笔给她,“给,写吧,你不是说能写字了吗?”她哭笑不得。

       我是在初中的时候,觉得我奶奶对我越发的好了,因为那时候她有囊肿。我每逢星期天回去都会去她那里坐坐,说说话。那时候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因为叔叔家盖房子占了很多老房子,她被安置在靠近大门的一间屋子里。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柜子,一个十几瓦的电灯泡,一个小小的低垂的三叶吊扇,一副爷爷的遗相,一套做饭的电器,油盐酱醋,还有她一个人。我经常去开导她,我觉得人上了岁数,心态很重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反正自己一个人,想吃什么做什么,也不是太麻烦,也找点事做做打发时间。刚开始,她心态挺好的,后来就慢慢消极了,当然这和她的病情有关。其实她看上去很年轻,几乎没有什么白头发,除了有老鼻炎,手是遗传性的抖动,其他都挺好的。只是在囊肿切除之后的几年她患了胃癌,吃不进东西,还总是恶心呕吐,只到最后皮包骨头,枯瘦如柴,头发依然是乌黑一片,夹杂着几缕银丝。

      或许人们在年轻的时候,总是无谓无惧。他们觉得一切都可以扛过去,都能够有解决的方法,大不了一人终得一死,倒也解脱这凡尘累累。然而当人到暮年,面对疾病,面对孤独,她们开始恐慌,开始对死产生恐惧,于是越发的挣扎,过后换得的却是病痛的加重,于是就变的不堪一击,变得那般脆弱。

       曾有那么一次,我觉得我真的是大人了,至少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替我爸独当一面了。那次因为我爸不在家夹杂其他的种种原因,当她年老卧病在床需要有人照料的时候,她的五个儿子竟无一在旁侧。因为妹妹年纪尚小需要我妈照顾,于是作为孙女的我,在校一月过星期两天的日子里陪她在医院里度过。那是我第一次全程独自照料一个病人,也是第一次住在医院里,以及很多发生在医院里的第一次。

        我去的时候,她插着鼻管孤零零地躺在一张病床上。偌大的病房,很多张床铺,她躺在对着门口的三张床的中间一个,显得苍白无助,孤苦伶仃,只是桌子上的几个药瓶和床下边的一两个箱子。另外一个病人被很多家属簇拥着,别人探望送来的东西堆得高高的,桌子根本不够用,有各种好吃的。他们谈话非常热闹,她只是听着,偶尔别人搭讪,她很没面子地回两句,抱怨几句。别人说着,她听着,别人吃着,她看着……我不能描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她生病的时候,面对如此大的反差心里的五味杂陈的感受到底有多强烈。我只知道我去了之后,她不再是一个人。至少我的到来能让她感到莫大的安慰和欣喜吧。傍晚的时候,另外一个病人出院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偌大的空荡荡的病房。

        在这样的夜晚失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们俩聊了很久,其实从我去就一直和她聊天,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她有存在感,不那么孤单,不那么消极地只想病痛的事。后来她睡着了,我躺在只有一张席子的床板上听着她的鼾声,觉得她应该睡得很踏实,希望她做个好梦,希望她能够像最初那时心态平和。后来,鼾声渐渐淡了,没了。屋子里下水管的流水声越发的清晰,响亮,风在窗外盘旋,蚊子在耳边嗡嗡乱闹,走廊的光从门缝里挤进来试图与窗外的光交融,却总也超越不了窗台的高度,照在一张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的病床上。半夜迷迷糊糊地惊醒,犯病,找值班大夫,恰好12点,经指引又跑去一楼叫了很久终于叫醒抓药的值班人,没敢经电梯,只是一路快跑。偌大的医院,宽阔的走廊,明亮的灯光,一片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或许你在恐怖片里看过这样的场景,而我就在那里看过,听过,经历过。

       药到病渐缓,我也昏昏沉沉地睡去,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喂饭,搀扶她上厕所,倒痰,陪她做检查……这一路,多多少少的心酸,多多少少的领悟。

       人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只是当一个老人孤独面对时的惨淡让人心生可怜。我并不是什么救世主的心胸,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拯救苍生,免于疾病。我也没想过说一些义愤填膺的话,呼吁社会应该怎样做,告诉人们应该怎样去对待老人。社会那么大,还没有我的立足点,社会那么杂,还没有我的话语权。然而社会也无非是由无数小家构成的大家,我们正是当中的一部分。一个对社会微乎其微的存在,对小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跟着自己的心,做好自己就够了。

      人本来就是有情感的动物。尽管太多新闻报道老人被子女虐待,遗弃,但那毕竟是少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倘若一切都那么顺利,不遭生命的波澜,也不会有命运多舛。然而我们也只是在走过以后回头看时才能有自己深刻的判断,夜深人静时,意识到那些基础的、却被蒙蔽的做人的道理。

       “母爱是一种本性,孝顺是一种修行。”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我觉得内心莫名的豁然明朗,不由感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母爱是种本性,无论父母如何对待子女总会他的道理在,虽然有时候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人们的出生本就是父母最大的恩惠,最大的给予,至今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妈的不埋怨,我爸的不争也是莫大的人生哲学。虽然他们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他们有自己内心的判断,用怎样的实际行动去对待一家人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鸡毛蒜皮小事的纷争。作为子女,我们虽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可以提升自己的修养。一个人的幸福感来自内心的富足,一个人的生活质量源于他的生活态度。“羊跪乳,鸦反哺”是子女对待父母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人亦是如此,甚至人们会不断提升自己的修养。

       我一直怀着一颗简单,善良,纯洁的心态看待生活,我觉得社会没那么糟糕,生活没那么艰难。正如朱自清所言“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白白走这一遭啊?”既然选择了就矢志不渝的走下去,倘若还没有选择,那就选择了再矢志不渝的走下去!

       世界是一面镜子,照着我们的内心。生命是一场不知终点会在哪的旅行,只有善待生命,把握现在,才不枉踏上这条路,才会接连不断的惊喜与感动。

     在路上,与你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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