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章这辈子最大愿望就是找个处女结婚。
老章第一次暴露自己的处女情结是大学的寝室卧谈会上。那天晚上,室友们谈起和女朋友出去开房的事儿,聊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说到开房,室友小午来劲儿了,他猥琐地明知故问:“你们都和姑娘那个了吗?”
两个老司机嘿嘿直笑,不说话,不说话反而比说了更让人浮想联翩。
小午说:“一定是该办的都办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章发话了,老章问:“是处女吗?”
两个老司机的笑声戛然而止,还是不说话。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大家睡在七层楼上,却感觉是睡在了西伯利亚高原上,空气被一句话瞬间冰冻了,稀薄得厉害,有点缺氧似得,呼吸都难受。
为了打破这尴尬,小午发话了,小午说:“处女?什么年代了你还想找处女?这年头想找处女得去小学找了。”
老章呵呵一笑说:“呵呵,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家伙啊,还没确定结婚不结婚就把人给睡了,太TM禽兽了。不管怎么说,我以后结婚一定要找个处女。”
老章的话让寝室其他四个人都很不爽,他们异口同声地呛他:“难道你每次恋爱之前,都要带女方去医院检查处女膜还在不在?”
老章不说话,他只是喃喃地说:“我结婚一定要找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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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候起,大家都知道,老章是个有处女情结的人。大家觉得,他的思想太老派了,和大家整整差了一个世纪。
这明明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但老章的思想还是二十世纪初的思想。结婚要找有处女膜的,咋不找包小脚的?咋不找十八岁也不出闺房一步的?咋不上天呢?
面对室友们的奚落和嘲讽,老章却初心不改,老章觉得,结婚嘛,又是买房子,又是买车的,好不容易娶一个老婆回家,却是被人家在50块钱一晚的小旅馆破了处的,怪不值当的。心里膈应,膈应一辈子那可不要得心梗?更何况他自己是个处男,他心里想着,不是处女,怎么配得上他这个处男?
后来,老章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姑娘,老章喜欢她的理由是,她看上去很淑女,身材也好,人也特别安静,像是一个冷美人,这样的冷美人,多半没交过男朋友。
老章开始追求她。伎俩还是老三样:参加她参加的社团活动,和她一起上自习,每天给她买早餐……三板斧都使完了,可对方对她还是一样的冷。
我们都挺替他着急,专门开了个研讨会,研究怎么帮老章追到那个姑娘,最后还是小午比较靠谱,小午说:“这样的姑娘,多半都喜欢古典的浪漫,比如写封情书啥的。看起来老套,低幼,但在这样有点文艺气质的姑娘看来,比送花摆蜡烛有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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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帮老章润色了一篇洋洋洒洒上千字的情书,托人送了过去。
果然相当有效,第二天,姑娘就单独约老章出去谈心了。老章用小午的发蜡弄了个飞机头,借了我出去实习时穿的西装皮鞋,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老章垂头丧气回来了。
我们还没开口问,老章就先开口了,他说:“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了,肯定就不是处女了,所以我不打算追她了。”
后来,我们从那姑娘的闺蜜那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是,其实那姑娘压根儿看不上老章,拒绝了他。
谁说的是真的倒无所谓,反正我们知道,老章的处女情结是根深蒂固。
大学四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过去了。毕业后各奔天涯,各自忙着在现实中求一席之地,和大学室友联系得也日渐少了。也就失去了彼此的消息。
今年十一前夕,收到了一条老章的消息:“哥们,我十一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啊!”
老章婚礼那天,我们几个室友都去了,我们都很好奇,老章是不是娶了个处女。
一见到新娘子,小午就说新娘子看着眼熟,他捂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说:“这TM就尴尬了,新娘子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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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不会这么巧吧?你前女友?”
小午说:“要是前女友就好了,关键是不是前女友,我们是在东莞认识的。”
我们都秒懂,但也不好就信了,我们说:“该不会只是长得像吧?”
小午说:“眉毛上那颗痣,也不会一模一样啊!”
我们哑然。
这时候老章带着新娘子来敬酒,老章有些醉了,一边和我们碰杯,一边得意地小声说:“你们不是说处女要到幼儿园找么?我就找了个处女!”
我们奇怪:“不是还没洞房么?你咋知道的?”
老章说:“你们傻不傻?这种事儿,谁还等得到洞房?”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老章,你可学坏了!”
老章得意地哈哈笑着,谈笑间,我们看到小午向新娘子飞去了一个媚眼,新娘子冲他撇嘴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极了梦娜妮莎!
老章说他娶了个处女。
小午说老章娶了个做了处女膜的鸡。
不知道他们俩谁说的是真的。后来想想,其实真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老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