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侧生活

时隔几年再次见到张宏的时候 ,我惊讶之极。没想到他的变化会这么大 , 身材肥胖,挺着一个大肚腩,头发也变得稀疏,穿一件印有大很大 Logo 的圆领T恤,一条皱巴巴的浅色裤子,脚上是蹬着一双运动鞋,两只手里还各拿着一个冰淇淋,看上去很油腻的样子。

当时是周六晚上,我刚好跟一个工作上的朋友在离家不远的商场一楼的星巴克谈事,结束出门准备挥手告别时 ,那个朋友突然想起了一些别的事,于是我们准备转身找个地方坐下续谈。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了在挤满人的公共休息椅上坐着的张宏,他正坐在那里一手举着一只冰激凌,一边吃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商场里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看到我并没有像我见到他那样惊喜 ,只是很矜持的微笑着举起另一只手里还没有吃的冰淇淋,问我,“吃不吃 。”我摆摆手对他说“我现在有事,过一会儿过来找你,咱俩好好聊聊。”张宏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好吧 。”然后又继续吃他的冰淇淋,没再看我。

十分钟后 ,我结束了谈话,来到休息椅旁,张宏已经不在了。走出嘈杂的商场 ,我掏出手机给张宏打电话,电话里只有嘟嘟嘟的盲音,无人应答 。

说起我和张宏,我和他也算是很有缘了。

张宏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性格开朗,知识也很渊博 。个子不高 ,却非常壮实 ,每次上体育课,进行百米测试 时,他都跑在前面,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兴叹。后来我们高中毕业又各自在大学混到毕业,像老天安排好的一样,我和他又到了同一家公司上班,欣喜之余也曾互相鼓励,要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 。

可是工作以后,才知道天上的彩虹没有那么容易看到,风风雨雨却是经常经历,几年下来,我们一无所获 ,碌碌无为。最后我俩都选择了先脱单后脱贫,把曾经的豪言壮语放到了一边 。

  婚后,我们要各自忙着柴米油盐老婆孩子和紧张的工作,没有像婚前那样经常在一起 喝酒吹牛 。偶尔在单位里遇到,看到的他都是一脸的疲惫。他跟我抱怨在单位里人际关系的复杂,他整天加班不得休息 ,领导还是不断地把工作交给他 ,并一再压缩完成时间。而这一切的努力付出却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回报 。他和同事领导的关系也变得格格不入。每次聊到这,他便是一脸的苦笑。

几年后,张宏终于辞职了 ,又过了一年,听到了他离婚的消息 。

再次见面便是同学的聚会上 ,他变得很活跃,一直谈笑风生。私底下我们俩闲聊,他告诉我他在一家电脑公司打工 ,正准备跳槽 ,用他的话说 ,那家公司,没意思 。

后来的同学聚会就没有他了 ,说起他同学们说要么联系不上 ,或者是联系上了,他说好了要来,却终是敷衍罢了,不会到场。大家聊起他,有人说张宏曾跟他借过钱 ,据说他生活过的很拮据 ,有一次听一个高中同学说曾经遇到张宏,聊天得知,他也不打算再婚,准备开车全国旅游。 当时的情况是他又刚刚辞职,从父母那借钱买了一辆车。

再后来同学们都不联系他了 ,他就像从没认识过一样消失了 ,几年前有人说看见他喝的酩酊大醉,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着,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表情呆滞。……

我那天终是没联系上张宏,从此也再没见面。

……

我现在有时还会想起张宏,他在我的记忆里是两个形象 ,一个是上学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青春模样 ,还有就是他一手举着一个冰淇淋 微笑着看我的样子。一个样子让我愉快,另一个让我难过。我宁愿永远只回忆起那个年轻时他的样子。

……

生活对大多数人来说,也许就是这样:当我们高高兴兴的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就象是泥鳅游进了大海,世界很大,生活很咸,而我们的青春最终都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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